究其根本,正是因为大家在朱元璋这位武夫粗豪君主的统治下,长久以来惶恐不安,他们渴望未来君主不再是一位粗鄙暴力之人。
亦即朱允炆深谙伪装之道,他逐一与文武百官行礼,态度谦逊有加,待逐一问候完毕,便挺立于文官之首,显得坚毅异常。
他咬紧牙关站立在那里,背后剧痛令其额头上再度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须知此时已近冬寒时节,众官员尚觉寒冷刺骨,他却满头大汗,足见背上的伤痛何其锥心撕肺。
然而在这样的境况下,朱允炆仍能隐忍坚挺,维持着那份伪装的笑容以示众人,此般城府之深实非寻常所能及。此举令常家兄弟之一的常升不禁微微皱眉,暗自思量: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实乃不易对付。
就在此刻,一位礼部侍郎缓步走到朱允炆身边,关切道:“殿 下,您的背部伤势……”
原来,朱允炆的背后伤势已然严重,丝丝血迹透过衣物渗出。这一切其实是他事先刻意加重伤口疼痛,使其出血,以此布下一局苦肉计。即便真相如此,却也要做得足够明显。
朱允炆装作极力克制的样子回答道:“礼部侍郎大人无需挂怀,些许过错所致,受些惩处罢了。”
他正是要利用朱元璋尚未驾临的间隙,率先向文官们诉说早已策划好的说辞,以便待朱元璋亲临时,文官们能够有所准备,为其辩护。
果然,那位礼部侍郎李大人面露疑虑,立刻说道:“殿下宽宏大量,平素行事更是谨慎小心,又怎会犯下过错呢?微臣实在不敢相信,殿下不妨明言,让臣等听听其中原委。”
众多文官纷纷应声附议,他们都急于了解朱元璋究竟因何缘由痛责朱允炆。只有知晓了缘由,他们在早朝之时方能为朱允炆之事发声,寻得辩解之策。
朱允炆见目的已达,便开口道:“唉,实话实说,确是我失当之处。此前三皇弟朱允熥康复之后,对我母妃吕氏多有不敬,甚至口出秽言辱骂。身为儿子,我实在难以容忍,于是欲与三皇弟理论一番,却被母妃拦阻。母妃认为他幼年丧母,心中难免失衡,言行有所偏差也在情理之中。尽管母妃如此宽容大度,但作为儿子,我实在不能坐视母亲遭受这般羞辱和谩骂。母亲一片苦心教导宜伦郡主和江都郡主,而三皇弟竟对此毫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地羞辱母妃。
为此我心中愤懑难抑,在此次赈灾途中,便请了几位修为较高的同道中人,意欲教训一下三皇弟,助其明白尊老爱幼、讲究礼仪的重要性。本以为路上的震慑能让其醒悟,却不料归来之后,三皇弟对我母妃依然出言不逊……”
同时,我也察觉到,试图在路上寻人教训他的举动,并未对改变局势产生丝毫作用,反而让我对此感到懊悔不已。
未曾想,太上皇陛下或许已得知此事,便揣测我存有害意于三皇子殿下。
随后,便传召我前去,对我施以惩戒。回顾此事,的确是我行事有过激之处。
即便身为亲子,在母亲遭受侮辱、谩骂乃至拳脚相加之时,确应愤而出手,保护母后;然而采取那种不合修炼者之道的手段,却是万万不该。”
朱允炆说着,眼中泛起几许泪光,呈现出一幅身为儿女,却又饱受辛酸与无奈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演技高超,三言两语间几乎混淆了是非曲直。
此时,在文臣们耳边回荡的只剩下关键几句话:
原来朱允熥不但羞辱吕仙子,甚至还动手打了她。吕仙子隐忍不发,而身为儿子的朱允炆,倘若能对此置之不理,则其品行难称孝道。
因此,朱允炆才会在路上派遣门徒警示朱允熥一番。此举出于对母亲的孝顺与怜悯,意图惩戒这位不尊师长、不孝不悌的孽障朱允熥,却反遭朱元璋的责罚。
在这起事件中,朱允炆巧妙地淡化了自己的过失,却将朱允熥的过错无限放大。
在场的文臣们多数倾向于朱允炆,同时也深恶痛绝朱允熥,故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怒火中烧,齐声谴责朱允熥。
其中,礼部侍郎更是怒火滔天,咆哮道:
“朱允熥实在是个败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不敬长上的丑事,实在令人愤慨!待陛下一到,本官定要奏明此事,为二皇子殿下讨回公道!”
众人纷纷随声附和。而在另一厢,那些武将们却拙于言辞,虽欲为朱允熥辩护,但却无从下手。
毕竟大部分武将皆为粗犷武夫,有的甚至连字都认不全,又怎可能与这些文臣们唇枪舌剑?
尤其此刻吵闹最为激烈的是负责礼法事务的礼部侍郎李大人。他在朱允炆的话语中捕捉到朱允熥侮辱吕氏的情节,这成为了他借此发挥的关键点。
只见他接着开口道:
“诸位,像朱允熥这样的孽障,若任由他风光得意,那么我们每一位在此之人,都将负有失察之责。”
众臣纷纷点头赞同。就在这一刻,大殿之外传来一声质问:
“是谁家的犬辈,在这神圣殿堂之上狺狺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