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女怀情总是诗，死尸 第十七章：骄傲

;  “可惜，我不是风……”秦梦琉喃喃低语，胸中的烦闷火焰，早在飞翔中熄灭枯萎，消失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在，少女眼中，唯有这天，这夜，这星辰闪耀，宁静得像海渊，只有自己浅浅漂浮其中。

    她笑了，不做作，不掩饰，那是发自心扉的开朗笑声：“对！我是天，是承载日月星辰的仰望者！就应该被人敬仰，被人诅咒，被人唾骂，被人铭记……”

    环视四方，白衣身影已被沉沉夜色模糊，天与地间，惟有风声，笑声，及月咏声。

    终于，风之声不再呢喃，符箓的唱挽终归寂静，大地凝重之束缚，重新回到秦梦琉足下，慢慢拖带她沉入竹林。就似肺内吸饱气的抹香鲸，摇曳着，安详沉入那无光深海，追逐隐藏于黑暗中的猎物。

    竹叶深深，林静风幽，少女踩着满地竹叶，沙沙而行，犹如天降之物，尊贵而耀眼，令人畏惧，让人膜拜。

    秦梦琉抬起玉颈，低声埋怨那遮云蔽月的竹叶，居然将竹林画得好似魔女居住的黑暗密林，无光，亦无影，迈步其间，只偶尔有夜行者的绿光闪现，至于是狸猫还是獾鼬，就不得而知。

    倾听，不远处似乎传来声响，一种意外熟悉的击打声。

    “给我断！”女声嗔怒，历历在耳，那是赵琪的声音，她就在前方。

    明神静气，秦梦琉屏息前行，纵踏跳跃在黑竹之间，犹如盘旋回绕的黑色树蛇，扭曲中不住挨近。很快，光，出现了，

    那是飞剑蓝星雨的湛蓝光辉，纯粹而夺目的光彩。

    “给我断，你这烂竹子！”透过莹莹蓝光，可见赵琪额角出累积的细珠，她正双手撑膝，喘着粗气，恨恨凝视眼前的一根墨竹。

    在齐碗粗细的乌墨竹竿上，遍布大大小小数十个切口，由浅到深，从疏松到紧密，应该是法器蓝星雨残留的痕迹。

    “死竹子，烂竹子，又臭又硬！”檀口低骂，汗珠折射月光，细细滑落，带出斑驳航道。“为什么她能砍这么多，我就不可以！为什么……”

    这似乎是佐证，向密林中的窥视者说明，白衣少女来此的目的，她孜孜以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直起身躯，林中传出赵琪娇柔的抽泣声，这可不是哀求，而是水晶刮擦岩石鸣响的不屈。“我不想输！我不要输！我…我，我就是不要输给那个五灵根的女孩！不要，绝对不要！！”

    蓝星雨上华光流转，更加锐利，更加凝练，带着持有者的骄傲，夹着持有者的痛苦，狠狠砍在七生竹上，切开又一个更大的伤痕，密密麻麻，在竹上，在心间。

    “我才不要她的怜悯，每天总是七根，当我不知道吗！”嘴角不小心被咬破，口中流入的，是腥咸鲜血。

    抬起头，泪腺中奔腾的咸水正冲去稚嫩，冲去柔弱，让心岩在激流冲刷中愈加坚固，露出名为“骄傲”的棱角。她的名字叫“赵琪”，是家族长久企盼的骄傲，是修仙中人梦寐以求的天灵根！她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不需要！

    她本应无比自豪，本该耀眼夺目，被金丹真人遴选为弟子……可是，都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女孩！她成为别人私底下的笑柄，成为一个五灵根的替代品！她不服，就是不服，她没有理由会输，没有理由！

    “我是天灵根，我没有逃避的理由，没有！”眼神中没有怯懦，没有逃避，有的只是骄傲外衣下的偏执。“我不会输！我不可以输！我要比她强，不，我就应该要比她强！”

    是的，天灵根不需为失败找寻遮掩理由，别人可以，她不可以！她是天灵根，是骄傲的天选者，这份骄傲的印记，永远伴随少女，似尖锥，如芒刺，在背后不断驱使她努力…努力……再努力！

    “唉，骄傲啊，我也拥有……”心中唱起不知名的怅惋，秦梦琉离开斜依的竹竿，无声息地离去。因为这里属于某个人，属于她的骄傲，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慰藉，这份骄傲就是她永不坠落的心。

    尘世上，有只鸟儿叫骄傲，它永远翱翔青云之上，高傲地俯瞰大地。

    没有谁能比它飞得更高，不，它要比谁都飞得更高！

    就算面前是凤凰，是禽羽之王，也休想叫它屈服，收起骄傲的翅膀，匍匐而下。

    它从出生起就在青云之上，从不低头，从不着地，惟孤独做伴。

    即便死去，它也不会坠落，要煽动翅膀，冲向天际骄阳，化作那熊熊燃烧的火炬，让人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