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含糊。更奇怪的是,雨停之后,乌云还在头顶盘旋不去,似乎在等叶道长的命令。我惊呆当场,半晌才说:‘道长,雨是停了,我们是下山还是?’”
连若涵若有所思地说道:“叶道长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倒是奇了,有关他的传闻,真真假假,有诸多前后矛盾之处。不过你既然亲眼所见,叶道长应该确有神通。”
“不是应该,是千真万确。”曹殊隽说得口渴了,喝了一口茶水,一抹嘴巴又说,“叶道长哈哈一笑:‘龙王行雨,下几寸下几时,都由天帝而定。要是龙王办事不力,也会被天帝惩罚,轻则鞭挞,重则上斩龙台。当年魏徵斩龙,就是因为龙王多下了几寸雨。我虽是上仙,位列仙班,也要听命于天帝,今日之雨,还得再下上半个时辰。’他手再指天,大声说道:‘行雨龙王,可继续行雨。’话一说完,大雨再次倾盆而下,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才雨过天晴。”
“然后你就拜叶道长为师了?”连若涵虽然惊诧于叶木平神乎其神的法术,却并没有太多好奇,也是她自小听多了能人异士的传说,就连她出生之时也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有一名游方道士正好路过,只看了她一眼就断定她今生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注定孤苦一生。十岁时,又有一个僧人路过,断言她一生必有奇遇,然后得遇贵人,才能遇难成祥。
“见到如此神仙人物再不拜师,岂非傻瓜?”曹殊隽此时不再矜持,大方地承认了当时对叶木平的崇拜,“我再三请求叶道长收我为徒,叶道长却一再拒绝。后来被我追得急了,才勉强同意让我跟在他的身边,但不是师徒,也不传授我道术,只和我谈玄说妙。我也是想着以后关系熟到一定程度时,他肯定会教我道术,要有耐心才能徐徐图之,就应下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叶道长再也没有显露过神通,但是京城之中,出现了许多怪事……”
京城怪事四起,是在皇上生病之前,连若涵当时虽然未在京城,但对京城一系列的怪事也是略有耳闻,她点头说道:“京城诸多怪事,先从陨星开始。”
“是的,元宣三年,天降陨星,声若雷震,一连响了三天三夜没有停息。又有黑气在宫中作怪,有时幻化成人形,有时又像驴,有时又如龟,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中,兵刃所不能伤。走到哪里,哪里就黑气弥漫,腥气扑鼻。后
来又出入民间百姓家中,掠食百姓子女,闹腾了两年才消失不见。又有城东酒保朱氏女儿忽然长了六七寸长的胡子,飘然疏秀如同男人。又有城外一个卖菜的农夫,一日到了宣德门下,忽然放下担子,如同中了邪一样,痴迷半天,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人说道:‘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让我传言,速速改元变法要紧。’
“巡捕拿他下了上京狱,醒来后,完全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大呼冤枉。上京府的狱吏不管他这些,暗中将他处死了事。随后,京师、河东、陕西、兰州等地,相继地动山摇,粮仓要么被震坏,要么陷没地下,一时之间,种种天灾人祸,此起彼伏。”曹殊隽摇头叹息,一脸悲痛,“说来也怪,明明大好年景,怎么突然之间就处处异变了?皇上命人祷告上天,并无效果。叶道长私下对我说,种种征兆是上天预警,若是皇上顺天应命,大夏自然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若再不知变通,非但皇上会有重病,大夏也将有亡国之忧。”
“叶道长既然是神仙中人,他的话想必也是金玉良言。”曹姝璃向来相信天人感应,天有异变,必有民怨。
连若涵却是只信了一二,轻轻一笑:“妖言惑众者,往往会以天降灾祸来危言耸听。”
“连娘子莫非不信叶道长是神仙中人?”曹殊隽虽对连若涵仰慕,却对叶木平更加崇拜,语气中就带了几分气愤之意。
连若涵淡然一笑,挥手说道:“神仙不是应该在天上安享天福,为何来到人间享用人间的荣华富贵?叶道长是不是神仙中人,我不敢妄自猜测,只是不明白难道天福还不如人间的荣华富贵?就如一个人考取了功名当上了大官之后,为何弃官不做非要回家种田?”
曹殊隽一时哑然,想了一想又笑了:“既然是神仙,必定大异常人。神仙做事,我等凡人也猜测不出其中深意。”
“然后呢?”连若涵并不是想和曹殊隽争论什么,问道,“不知叶道长是如何从一个市井神仙摇身一变成了御用神仙?”
“此事说来话长,但真要说起来,也是简单。叶道长在上京结识了道长赵常之,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赵常之既是道士,又是皇上最为亲近的画家,常为皇上画道家经典的神仙故事,深得皇上喜爱。一日赵常之又向皇上进献一画,画中一人,飘然若仙,站立在山顶一棵松树之上,衣衫飘飘,直欲乘风而去。此人面相谦和,有出尘之意,皇上一见之下大为折服,问画中神仙是何人。赵常之答是他在京城结识的道长叶木平。皇上大喜,急召叶木平晋见。
“叶道长第一次面圣,皇上问,有何道术?叶道长答,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皇上又问,天上是何情形,答道,天上有九霄宫,而神霄宫为最高。神霄宫玉清王者,天帝之长子,主宰南方,号长生大帝君,正是皇上。皇上既然下生人间,其弟一同下凡,号晨星帝君,主东方,星王是也。”曹殊隽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微露疑惑之色,“咦,怪事,为什么叶道长只说星王是神仙下凡,不说其他几位王爷,难道他和星王暗中有什么联系不成?不过没有听说他和星王爷关系不错,后来虽受宠于皇上,也是只一心为了皇上着想,再也没有为星王说过好话。”
“只一句星王是晨星帝君下凡就足够了。”连若涵并不知道叶木平还为星王说过如此美言,轻哼一声,“哼,叶道长果然好眼光,好仙术,竟能早早看出星王可掌大权。”
当时星王虽然已经掌管了吏部,但还没有和候平磐联手把持朝政,当然,也是皇上并未得病不再亲理朝政之故。
“连娘子对叶道长颇有成见,莫非和叶道长有什么嫌隙不成?”曹殊隽诧异连若涵为何对叶木平如此不满,他哪里知道连若涵小时被一名道士说成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注定孤苦一生,而现今她非但名下有庞大的好景常在,而且身边的追求者无数,可见道长所言完全是一派胡言。若是连若涵信了道士之话,自暴自弃,或许现在还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我并不认识叶道长,更和叶道长没有嫌隙,只是不喜欢一些道士的装神弄鬼罢了。”连若涵不想多说什么,摆了摆手,“你继续说下去,我不打断你就是了。”
“好,好,我接着说。”曹殊隽笑了笑,并未多想,也没有注意到曹姝璃微微蹙眉的表情,继续说道,“皇上一听之下登时大喜,将叶木平留在了宫内,赐号通灵达真先生,赐名叶真人,并且授他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金牌,并为他建造了一座通真宫居住。从此,叶真人飞黄腾达,成为皇上的御用神仙,和金甲先生一起成为皇上的左右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