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微笑:“不必谢,这是你自己出生入死得的功劳。我从战报中得知,这一回吐蕃派了四个如的兵力围攻石山寨,你能坚守到吐蕃退兵,实在是顽强。”
若是石山寨破,五哥这一战打得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说每一场大战,都是生死一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甚至有侥幸的成分。
七郎赞了黑齿常之几句,拨了拨杯中的茶末,似不经意地说:“你也二十三四,这个年纪在中原要交单身税的。”
“你经历坎坷,家中父母双亡,自然没人为你张罗。这是我当叔父的疏忽……”
听七郎提前“婚事”,黑齿常之黝黑的脸微红,想到了赵五郎的暗示。
七郎却话锋一转:“你婶娘常跟女眷来往,识得好些适龄的小娘子。我给你物色一个,门第人品才貌都上佳的,今年成婚,明年就可以当爹,你看如何?”
黑齿常之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
他熟知赵家众人,赵画只有十二岁,若是定亲,不可能今年成婚、明年生娃。
任存城一战,他被七郎生擒,在辽东几年,又一直在赵都督的威慑之下。
黑齿常之面对七郎时,总是下意识的服从,不敢反抗。
但这一回,要他顺势退让,他却不甘心!
最初,他对赵画只有兄妹之情。
可石山寨的生死存亡之间,好几次城破在即,他却想到了赵画。
不知何时起,赵画成了支撑他不知疲倦地作战、坚强拼杀的支柱。
他声音艰涩地说:“叔父的好意,我很感动。但,我心中有所属,不敢耽误其他人。”
他的心一阵阵钝痛,明知该识趣应下,却不死心!
沉默片刻,他鼓起勇气,单膝跪下:“黑齿常之心悦赵家四娘子!我是归附藩将,自知出身低微,本不该肖想名门淑媛!”
“唯此番心意,不知何时起,不知何时能终!希望叔父让我跟小娘子说几句话,若是被拒绝,我绝无怨言!”
男子汉大丈夫,心悦就是心悦,有何不敢说。
叔父要砍了他,也认了!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砸到了七郎的心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勋贵当官人家来往,见得更多的是三妻四妾,还有像房俊和高阳那样,各玩各的。
似乎婚姻只是利益交换,结两姓之好,无所谓心意。
真心少有,所以难得。
当叔父的心,不愿意侄女受苦,却也希望侄女能遇到一个有心人。
嫁一个门当户对,却无心的男人会如何?
娘家兴旺时,两人自然相敬如宾;娘家一旦颓势,女子说不定生死难料!
半晌,七郎长叹一声:“你起来。我先跟五嫂说一声,再安排你们说话。”
他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找到一直等候消息的郭彩云,将黑齿常之的话说了。
郭彩云也没想到,英勇善战的黑齿小将军,能跪地求亲。
带着禄东赞人头进京的黑齿常之,是这几日长安城的风头人物!
“这一番话,实在令人动容!看在这番心意,就让他们见见吧!”郭彩云捏了捏帕子,叹道:“画儿还是小孩子心性,恐怕什么都不懂。”
不知是劫是缘。
黑齿常之在书房等候,心情同样七上八下,未来丈母娘能同意吗?
画儿小娘子那么小,能懂他的心意吗?
想到自己比画儿大一轮,竟然动了男女之情,真是禽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