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消失在原地。
夏侯雪树无奈叹了口气,先生说得不错,张安士果然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无论是哪个……
个个揣着心事,个个都很能装,一个比一个深沉。
明摆着是因为这年轻天师,才来到几百年不踏足的东泽乡,说话非要绕上几个弯子……
“喂!”
忽然,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雪树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唇红齿白,身穿素白道袍的少年郎站在了近处。
雪树看着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师兄,你这样顺眼多了,老气横秋的,不适合你。”
少年白眼以对,吹了吹搭在眼帘上的额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雪树挠了挠脸,等他下文。
“当年他没教你修行功法,否则以你的天赋,断不可能,阳寿不过千载,你可曾……怨过?”
雪树一脸无所地耸耸肩,“先生怎么做,自有道理,我没什么可怨的。”
少年忽然有些烦躁。
“你活了也小一千年,怎么有点事还拎不清楚,当年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别人把你卖了,你估计还在数钱。”
“你到底想说啥?”雪树挠完脸,开始挠脖子,也不痒,就是习惯。
“当年,他没教你功法,是因为……”
夏侯雪树摆摆手,“就算教了我,大约也懒得炼,当山神很忙的,整日里山上山下的,要种地,还要给人看病,教娃娃读书,还有一帮猴子猴孙,哪有空打坐修炼。”
“……你这都是芝麻绿豆的破事。”
少年嘴上嫌弃,脸色却舒展开来,“反正,他自始至终,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学生,过去如此,未来也是……你明白了吗?”
雪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少年又道:“至于,我这些年为什么没教你,是因为那年的轿子上,你看着很开心,你知道吗,夏侯雪树……”
“开心的人呐,是不应该修行的。”
少年张安士意味深长地说完后,便走了。
雪树对着苍茫群山,会心一笑,这么多年,张安士从没说过先生的好话,但实际上,没人比他更在意,更敬重那个人。
少年张安士的解释,雪树也没放在心上,他从来不觉得先生对他有什么企图,哪怕真的有……也是为了他好。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想呢……
……
“啪!”
白嫩的小手糊在商叶脸上,他下意识挪开,没过多久,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商叶睁开眼,只见小千雪睡在一旁,还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他先是轻轻挣脱,又把脑袋下的枕头塞到这丫头怀里,之后裹了裹被子,眯眼打量着四周。
杜家兄妹的家……
忽然,他发现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尊金光闪闪的神猴塑像。
商叶想了想,扶着老腰坐了起来。
嘶,疼疼疼……
他皱着脸,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右臂打着夹板,上半身裹着厚厚一层麻布,脑门紧邦邦的,显然是被人包起来了。
商叶披着衣服,走出了屋子。
夏侯雪树拿着斧头,正在劈柴,他看了眼商叶,手下也没停着,并说道:“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唔……”
商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和这东泽乡的山神只是萍水相逢,莫名其妙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儿总觉得很奇怪……
“那几个娃呢?”商叶想到一个话头。
“被我打发去学堂了。”雪树想到那、几个孩子,不由露出微笑。
“他们见到你,应该很开心吧?”
“是啊,跟他们解释了老半天,我现在……”雪树看着散发微光的手掌有些出神,他如今已是妖灵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商叶突然说道:“在下,天师道商叶。”
那躯体壮硕,身着白袍的人形妖猴闻言放下斧头,回道:“夏侯雪树。”
木屋房檐下,一人一妖并排坐在凳子上。
商叶询问那殷七是何来头。
夏侯雪树说他了解的也不多,一年多前,此人找上门来,说他寿命将近,自己可助他夺舍托生到婴儿身上,前提是要立下“灵鬼契约”,供其驱使。
商叶听着,自然联想到那个叫小米粒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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