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你别闹。”兰泽明白了,“过一阵子,我把仙童和鸟兽的设计图拿给你看。很气派的。”
“哦,好。”老道把手缩回袖子里,端正地拱了手。转身迷茫地离开。
末末抱歉地望了爸爸一眼。
“我去看看。”
他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兰德一摆好地上的蒲团,泡了壶茶。
兰泽席地而坐。一哥拿给他看每天充饥用的丸子。辟谷真的不是绝食。里屋床头还有便携式的小体检仪。
住在山上,打拳读书,间歇辟谷,一哥感觉身体调养得比前几年好多了。
他们这才开始说正事。
末末没什么大不了。无非是心里放不下。
兰泽手里玩着白老道的桃木剑,听着一哥说,末末如何到处乱转,如何见到他就吃惊地站住不走,如何恳切追问他年轻时的长相和年纪。
就在兰泽进门来之前的五分钟内,末末刚给他磕过头,把伯父拜成了爹。然后交流了些读经的心得。末末对道士们的经典超熟,他也很惊讶。
但这小子对衰老死亡,还是参不透啊!说了几句,就哭起来了。
他也很无奈的。
兰泽对一哥的话,直觉地只信一半。
不过身为父亲,他也知道。末末回到地球上,虽然已经有十一年,却依然无法放下新月太空城。
将来恐怕永远也放不下。
太空城太大,太沉重,浸透了太多血腥。那是末末的地狱,却早已和他自己长在了一起。
如果硬要他摆脱心里的太空城,除非先让他把自己撕碎成人渣。
鬼魅横行的太空城,时不时地在他心里作怪。不然这孩子,好好的拜什么庙?
是爸爸把小末末送上了太空城,所以他那心里难免有些怨念。心里话也不肯对爸爸说起……
“现在说你。”兰德一上下打量着兰泽,“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的样子了?”
“这不是咱们老爷子的遗传吗?我有你没有,你也别嫉妒。”
“不对。爸爸早就是老人模样了,他没像你这么逆天。”
“他总跑户外晒的。我出门少,保养好。其实……”兰泽想了想,“老爷子这些年,跟梅小娘子在一起生活,还是很显年轻的。”
兰德一沉默不语。非常有涵养。
兰泽觉得,如果自己是他,一定该竖中指骂人。
“其实,还有个因素。我不好说。”
“说吧。”兰德一轻叹一声,为兰泽添茶。
“他多半得照顾老太太的心情。我们的妈,可不是一般人呐。”
“嗯。”兰德一点头,“你现在倒是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心情,自在。”
“也不是,平时我也考虑的。偶尔想放松一下才染黑头发。只是我实验基地现在有个淘气的小家伙,它就喜欢帮人打扮。这次它的手艺我也很意外。但我又不开学术会议,不去正式场合。再过个十天半月,修一下,又可以冒充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
他这个岁数,已经是老科学家了。
兰德一的关注点在奇怪的地方:“那你头发长的还真快。”
“……还行吧。”
一哥住的小屋表面看起来很简朴,实际上里面现代设施一应俱全。
真把习惯了现代卫浴的人塞进古人的小屋里,那和野外生存简直没区别了。上厕所和洗漱都会变成真正的磨难。
兰泽干脆住下了。一哥这小院的两间厢房都是空的。
道观系统显示这一片的客房必须长租,那就长租好了。反正外围日租房客满。兰泽带着安保,人多。于是把隔壁小院也租了下来。
兰泽美美地睡了个午觉起床,还去找一哥玩。
“你也不退休,也不回去上班。就打算这么混着吗?”兰德一问他。
兰泽认为一哥并不是赶他走,就只是诚恳地提问。
于是他也诚恳地回答:“大学老师不退休。总不可能我离开大学城,再找个未成年人的小镇,边教书边养老吧?”
“你这样的,还用得着养老?”一哥反问,一针见血。
兰泽想了想:
“其实……我好像是出来找末末的。想问他点公事……对了,我家小末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