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蒙语联系居然有这般奇效吗?谢谢你提醒我了。如此一来也着实不错。我不必苦恼要如何处理雍郡王把木兰围场夷为平地的后续问题。”
“装傻,你装得很到位。”
武拂衣似笑非笑斜了一眼,“你也是真勇士。不让我拆木兰围场,就不能拆了你?”
“我相信你的品性,远不至于把我给四分五裂了。”
胤禛有心理准备。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喝醉的老鬼真要拿他出气,最坏的情况就是夜半让他绕着木兰围场负重跑,还放狗追他。
这样的场景着实很离谱,却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不能让康熙眼睁睁看着老四拆家能力彻底觉醒,侍卫们怎么都拦不住雍郡王,最终让木兰围场被霍霍到寸草不生。
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成就汉朝开国基业。
而今,雍郡王半夜放狗追武侧福晋,却没人能明白闹剧的真相——避免了木兰围场的一场大劫难。
胤禛越想越远,真就萌生了几分英勇就义的悲情。
武拂衣见状无语摇头,没再追问胤禛想到哪里去了。这人本性多思多疑,就让他去想吧。
反正自己在其中十有八九被按上了大魔王角色。如果荒谬醉酒夜真的到来,那就满足阿四做救世主的决心。
于是,避暑游在蒙语口语急训中开始了。
当然了,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教学氛围仅限于雍郡王的车驾。
一条长长的出游队伍,其他马车厢内都是寻常旅行状态。或是吃水果看风景,或是打瞌睡读过漫漫夏日。
此次前往木兰围场,皇上一共点名了五位皇子,太子、三贝勒、雍郡王、廉郡王以及十三阿哥随行。
每个人对塞外行抱着不同的目标。
康熙希望蒙古旗盟太平些,而每次出行带着太子,已经从当初的宠爱希望儿子多露脸,变成了是要把人放在眼皮底下不给闹事。
让胤祉跟着来,并非不计较老三此前的控告兄弟侄子行为,只因为他与荣宪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既然荣宪公主的额驸袭了巴林部的爵位,而此次主要就是来见一见乌尔衮,不看僧面看佛面让老三也来了。
让老八来,为了试一试蒙古王公的想法。
有多少人暗搓搓会反对皇帝的决定,而有小心思被老八笼络了去。
至于胤祥?
单纯让他出京逛一圈,别一直憋在宫里给闷坏了。因为守孝,十三阿哥有四五年没离开京城。
康熙自是明白皇宫的憋闷感,他才会在夏天来塞外,时不时去畅春园小住。
别人不好说,胤祥在私下里对四哥讲了近期的真实心愿。
这次出行,不求在围猎中取得最好的成绩,只求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让他能在回京后顺利结婚,出宫入住自己的府邸。他不愿意一次接一次守孝,前前后后五年了,可别没完没了。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朴素的愿望。
胤祥却不能在人前表达,怕被曲解成他认为有哪位近亲可能有性命之忧。
武拂衣口风很紧,不会把胤祥的真实烦恼透露出去。
反手就给他推荐了一波蒙语学习课程,有烦恼就学习,学习让人忘忧。
能看得出来,胤祥那种哑巴吃黄莲的表情,绝不是兴高采烈地接下了蒙语书。
虽然主观上不是很热衷学习蒙语,可还就真的坚持了每天下午来找四哥练一练。
此事,胤禛是知情者,或该说是背后的推波助澜者。
十天旅程,某些时间段有事要办,不能一直监督老鬼练蒙语。必须要找个替补陪练,胤祥就被选中了。
旅程中,有什么事比监督武拂衣重要?
那不是胤禛想做的,而是武侧福晋的身份必须去做的。
今年,太后一起出塞避暑,由她抚养长大的温宪公主跟着同行。
虽然一母同胞,胤禛与温宪的关系并不亲近。两人相差五岁,一个从小被佟佳氏抚养,另一个人被太后抚养。
四年前,温宪嫁给了佟家的舜安颜,也就是隆科多的侄子。
胤禛与妹妹明面上的最后一次交集,是出席了康熙三十九年温宪与舜安颜的婚宴。三个月后,他在木兰围场遭遇了狼群攻击,开始了换身生涯。
算起来,这一回同行塞外反倒成兄妹相处最长的时间。当然,仅有胤禛单方面知情罢了。
一路车驾走走停停。
各府的女眷需要定期给太后请安,也会三五成群相约喝茶。
胤禛不喜欢这种场合,每到此时他不能是自己,而要尽职扮演武氏。
即便不喜,但该参加时还是要参加,因为通过只言片语就能刺探出各府的重要消息。
此次,太子带上了弘晳的生母李佳氏,老三带了福晋董鄂氏与侧福晋田氏,而老八自不必说是带了郭络罗氏。
这些人凑一起,气氛可想而知无法太融洽。且不说八福晋眼高于顶的态度,就说三贝勒府的两位素来不合。
胤祉的第一个儿子是三福晋生的,却不幸在五岁半早亡。第二个儿子是田氏生的,没能活过一个月就夭折了
第三个儿子,如今六岁的弘晟是三福晋生的。后来其他侍妾格格分别生过三个儿子,但都没能活下来。
三贝勒府直至目前就只有董鄂氏生的嫡子。
一些流言难免被传了出来。田氏认为三贝勒府有杀子黑手,奈何抓不住董鄂氏的行凶证据。
不融洽,车队也继续行路。
六月下旬抵达热河行宫,稍作休息三天再开拔去木兰围场。
行宫内的晚宴不算隆重,至少比路途上的伙食可口很多。
纵使食物美味,奈何进餐前气氛不佳。
入座后,三福晋率先开口,“大家别拘束都多吃些。八弟妹,你可别为保持身形窈窕而少食,那不利于生养。”
董鄂氏岂会不知道此话扎人,但谁让八福晋一路上都是自持身份,就差鼻孔朝天了。
说起来很是尴尬,胤祉比胤禩年纪长,但在爵位上比不过弟弟。太子妃没来,八福晋仗着郡王福晋的身份,对三嫂没有足够的尊重。
郭络罗氏听到这句立刻脸黑。
她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挖苦没能生孩子。
董鄂氏却没就此打住,而是火上浇油。
“说来八弟妹嫁给八弟也有好些年了。八弟今年二十三足岁,府里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没儿子也没瞧见女儿。八弟妹,你可得抓紧些了,要烧香拜佛,趁早做起来。”
郭络罗氏气急,“不牢三嫂操心,三哥府里是有孩子,生一个夭折一个,只有你的儿子还活着。该去哪座庙烧香,还需你多想想。”
不料,此话落下,就听‘呕——’的一声。
餐桌上,田氏没能忍住干呕起来,惊动了旁人。
董鄂氏见状立刻侧目,只见田氏捂住了腹部。这下,让她的脸色暗了下来,难不成田氏又怀上了?
郭络罗氏不掩嘲讽,又是非常积极给张罗起来。
“三嫂,田侧福晋是不是怀孕了?快,请太医来看一看。如果是的话,我要恭喜三哥再添新丁。”
“可真是谢谢八弟妹了。”
董鄂氏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句,而她很难心平气和接受田氏有孕。
胤祉的其他妾室格格们怀孕都行,怎么又是田侧福晋。自己与田氏之间的矛盾可太深了。田氏怀疑她弄死了儿子,她还怀疑田氏把自己的长子给弄死了。
越想越心里不爽。
董鄂氏环视一圈,总得把这股气给出了。桌上没有孩子的,除了老八家的郭络罗氏,就是老四家的武氏了。
前一阵,胤祉揭发了乱葬岗事件,与老四不对付起来。
董鄂氏作为三福晋,自然不怕得罪武氏,嘲讽说来就来。
“四弟与八弟府邸挨着。武侧福晋,你与八福晋离得近是该注意些。该劝的时候就更要劝着,求子的法子需要一起快点想起来。”
胤禛本在默默夹菜,岂料无辜中枪。
董鄂氏不怪是老三家的,讲话岂止是不中听,而是过于刺耳。好似在说两家离得近,风水会一起变差了。而他与郭络罗氏手拉手,谁先生孩子谁是狗。
汝闻,人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