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月色,向紫金山顶掠去。
……
钱有道睡梦中感到一阵冰冷,伸手抓被子,却抓了个空,一阵凉风袭来,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床上,身着单衣,光着赤脚站在一个山顶之上。
钱有道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巨大的恐惧紧紧摄住他的心脏,双目惊恐欲裂,呆呆看着山脚月色下黝黑的南京城。
“这…是在…做梦…吧?”钱有道不断轻叩的双齿间,喃喃吐出低语,可掌心被手指甲刺破传来的痛楚,提醒他,他现在匪夷所思地站在了南京城外的紫金山山顶。
钱有道转身四下看看,山间昏暗无比,哪有下山之路,无边的恐惧使慢慢弯下了腰,就要蹲在地上。
“肃立!”一声清越喝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钱有道一个机灵,下意识挺直了腰杆,恐惧到了尽头,身体竟不再颤抖。
眼前一花,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白色人影站在了他面前,钱有道吓得连退两步,身体又抖动如筛,惊恐万状看着面前之人。
昏暗的月色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占据了他的双眸,使他完全忽略了这人的面目,那眼睛越来越亮,占据了他整个视野,进而控制了他全部心神。
“你叫什么名字?”温暖的话语响起,抚平了钱有道恐惧的心灵,钱有道的身躯不再颤抖,安安静静站着。
“我叫钱有道。”钱有道语气平静了下来,呆呆看着眼前,下意识答道。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京师旭日行掌柜。”
“旭日行东主是谁?”
“是当今天子,由东厂督公张公公管理。”
“你来南京做什么?”
“我想与四海行合作,采购四海棉布。”
“为何报价如此之低?”
“四海行成本极低,如此报价仍有利润。”
……
“你要按正常市价行情与四海行合作,知道吗?”
“知道,要按正常市价行情与四海行合作。”
“不可得罪四海行。”
“是,不能得罪四海行。”
“要满足四海行的要求。”
“满足四海行的要求。”
“有困难可向四海行求助。”
“是,有困难向四海行求助。”
……
一阵山风吹来,旁边的树叶从钱有道头上轻轻落下,钱有道下意识伸手一挡,一片树叶落在他的掌心,钱有道无意识抓住,又垂手而立。
“你要忘记我,只记住这些话。”
“我不记得你,记住了这些话。”
“睡吧!”
钱有道眼前一黑,无边的睡意掩盖了他,身子一歪,向下倒去。
吴东跃了过去,伸手捞住钱有道的身体,手中床单一裹,包住了他。
岳群收了功,眼睛依旧明亮,吴东不敢去看,道:“掌门,我这就把他送回去。”
岳群走上前,扣住钱有道的手腕,渡了一道真气进去,为钱有道驱赶了身上寒意,笑着道:“这次可吓的他不轻,可不要晾着了他。”
吴东轻轻一笑,抱着钱有道跃下山巅,青烟般向南京城掠去。
张德恩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了岳群身侧,担心道:“掌门,这法子有用吗?”
岳群微微一笑道:“要不你来试试?”
张德恩吓了一跳,忙闭上眼睛道:“我可不敢,肯定有用!”
岳群轻笑一声,身体高高跃起,向山脚落去,张德恩睁开眼,只见掌门衣袖飘飘,如冯虚御风,缓缓落在十丈开外下,在树梢轻轻一点,又掠出七八丈外,刹那间就远去了,忙提起轻功,跃了下去。
……
钱有道猛地睁开眼睛,自己安稳地躺在床上,被单裹在身上,身体温暖如常,手掌脚心传来刺痛,却使钱有道的身体慢慢颤抖起来……
钱有道慢慢伸出僵硬的右手,借着清晨的亮光,打开手掌,只见掌心中,一片树叶静静躺在那里,左手哆嗦着摸到脚心,手中出现些许混着血迹的泥土。
钱有道的腰背慢慢弓了起来,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着,眼泪无声留下,抱着温暖的被单,不可名状的恐惧紧紧抓住了他的心,使他如堕冰窟,刺激得他僵硬的身体怪异地抽搐着。
“笃笃笃”房门传来敲门声。
“谁!”钱有道惊恐地大声喝道,强烈的声音回响使他有了一点生气。
门外停了一回儿。
“钱先生,我是张超,已经辰时了,你是否不舒服,要不我去四海行再约个时间?”
“四海行!”
钱有道猛地坐了起来。
“不可得罪四海行!”一道莫名的意念在他的心灵中升起。
“要与四海行以市价行情合作!”
……
一道道意念不由自主地从心灵深处冒出,钱有道抖嗦着,猛地下了床,扯起衣物,混乱穿好,推开房门,只见番子张超正诧异看着自己。
“走,我们去四海行。”
张超忙伸手一拦,好笑道:“钱先生,你这衣服没穿好,鞋子都没有穿,出去让人笑话了。”
钱有道身体一顿,低头看看,道:“是了,不能让人笑话了,你等等,我去换好衣服。”
换好衣服鞋袜,钱有道出了房门,与四人到外面用过早餐,拿出五个金元宝,递给账房赵全,吩咐道:“你和张超去买些礼物。”
赵全接过金元宝,瞪大眼诧异问道:“掌柜,给谁准备礼物?”
“给四海行,快去!”
赵全一阵迟疑,道:“掌柜,这不至于吧,他四海行受得了这重礼吗?”
钱有道眼中寒光一闪,哼了一声,赵全一阵哆嗦,忙带着张超出了酒楼。
钱有道向坐下两人看了一眼,两人忙低下头,不敢直视,钱有道也不理会,铁青着脸静静坐着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