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米之高,青铜浇筑,气势磅礴。
但老实说,他并不是很喜欢。
因为他能阅读到超出视线范围的全部学问,于是总会想起特洛伊木马。
守备那样森严的古城特洛伊都能被攻陷,他这一亩三分地可经不起那样折腾。
不过,木马能够藏人,这青铜鼎内可藏不了人吧?
他甚至开玩笑的想,什么时候也藏一藏,兴许是件好玩的事。
…………
客室并不大。
只是四四方方,打理的干净,因此显得清爽,不觉得拥挤。
客室内,一共四人,坐在一张桌子的外侧。
至于里面那侧是空着,是留待主人的。
在这里,这是规矩,不能轻易打破。
『你来得太慢了。』
清河商会的人一眼就瞧出从走廊上走来的少年。
少年也发现了他们。
很快,那位站在掌柜背后的深藏不露的男子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的全身,露出的就只有眼睛。
他手持利剑,紧紧盯着走来的自己,浑身也散发出凌冽的气势。
『……』
少年看着那个阻挡自己去路的剑客,不言不语。
他能清楚的与其对视,毫不慌乱,当然不会自乱阵脚。
剑客说——你不怕我?
他摇头笑了笑——怕。
『那你信不信我砍下你的胳膊?』
『不信。』
话音刚落,剑客顺势就要动手,从拔剑到挥砍毫无破绽。
行云流水的剑术,堪称剑术精髓,没有花哨陪衬,余下的就只是锋芒。
『你杀了我,不会增加你的名声,还浪费你拔一次剑的力气。
如果不杀我,我可能会帮助你们,孰优孰劣,你自己想好。』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过一丝惧怕,目光也充斥着淡然,如镜一般。
剑客笑了——如果我偏要杀你呢,仅仅因为你的烦人。
他也笑了——我不相信你会胡乱杀人。
『为什么?』
『因为你爱剑,爱剑之人,都有傲骨,不会乱杀人。』
『……为什么?』
对于剑客的第二个为什么,他依旧回复以淡泊的微笑。
『我全身都隐匿在衣装下,你究竟是怎么看穿我的?』
『因为灰。』
『灰?』
『你的衣服上都是尘土,但剑很干净,说明你经常触摸,已经成了习惯。』
房间一时间陷入安静。
墙角的水钟记录着众人的心理,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
清河商会的的人走了有一段时间,他依旧坐着。
天上,开始下起雨点。
同市内的干燥不同,外面已经有了风吹草动的迹象。
只是这股很淡,一般人看不到。
下雨了——他静静的说道,站起来走出门外。
天上阴沉。
天公满怀恶意的看着奔跑回家的人群,降下大雨。
嗅着泥土的气味,恍惚间他想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困扰了他将尽一生的故事。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与他战斗。』
他想的那样仔细,以至于大雨淋在身上有一会儿了才回过神。
于是笑着,走进屋内换了身衣裳。
再撑把伞,走出家门。
街角有一个落魄的乞讨者,拿着半个破碎的碗放在地上,里面没多少铜钱。
他撑伞外出,看到了乞讨者身边的孩子。
那孩子有一对明亮的眼睛。
那是对世界蕴含极大兴趣的目光,并张开嘴巴品尝天上的雨水。
显而易见的,但凡与那孩子对视的人都会心生恐慌,然后移开视线。
但他显然不会被目光左右思绪。
他,甚至看到一抹熟悉。
于是走过去,就蹲在孩子身旁。
流浪汉因为他身上华美的绸缎感到害怕,但那孩子并不怕。
『你恨这个世界吗?』
『不。』
『我有幸能知道那个理由吗?』
『因为它简单。』
那一刻,那孩子的眼神透出明朗的光芒。
他第一次觉得,这是个将来可能与自己相见的人。
于是回家取了一本书递给他。
这是本最基础的书,教人识字的书。
『记住自己的话。』
『?』
『因为简单。』
…………
那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情。
他看着院子里种下的几根竹子,每一根都很直,仿佛种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