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医院的医疗队赶到了车祸现场,现场一片狼籍,有一辆货车已经翻到了山坡下面,长途客车翻在了另一边,几个侥幸没有受伤的人正在路边打电话,血水顺着公路往下面流,很惨烈的场面,还有受伤的从车窗里往外爬。
推开车门大雨就泼了进来,凉风里面混杂着很浓烈的血腥味,第一个要下车的人被眼前惨烈的场面吓的一个腿软,堵在车门口不敢动弹,高顺火大之下一脚把他踹了下去,这要是当兵的叫临阵退缩,早就让人枪毙了。
冲下了车把瘫软在雨水里的这位,揪着衣服领子提了起来,怒喝一声:“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给我听好了,爬也给我爬过去,不然我把你仍到山下面去。”
这位吓的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低头看看手上都是血水,还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又呕又吐的还不说,居然又是鼻涕又是泪的放声大哭,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高顺无奈之下松开了他,十几个人里面有七个还象样点的,跟在后面抬人。
“一,二,三”
一个重伤员被放到了临时手术台上,高顺快的翻了翻病人的受伤部位,然后对着李静吩咐:“颈锥骨折造成的呼吸道堵塞,把他的头扶正,然后切开他的气管。”
这次用不着找笔管,有现成的手术刀。
刚想处理另外一个,回头现李静楞在那里不敢下手,气管切开术通常用于中风患者,并不是一种常规的急救手法,虽然课堂老师没准讲过类似的情况,真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有点手软,这也不能怪她软弱。
高顺轻叹一声把她推开,小心的把伤者摆好,然后抓起手术刀近乎残忍的切开气管,随手抓起一根标准导管插了进去,吩咐一声:“肾上腺素。”
李静如梦方醒,手忙脚乱的肌肉注射。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一切了,他需要时间去救别的人,很残忍也很现实,他没有办法避免可能出现的感染问题。
受伤的人一个一个被抬上来。
紧接着是个胸腔大出血的,高顺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他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做开胸手术,左手边有一个颈动脉刺穿的,在他看来,这个人生存的希望会大一点,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人推到一边,拿止血钳。
有淡红色的血喷到了脸上,高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麻醉针,只能用酒精棉不停的擦拭伤口,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两条静脉血管和一条主动脉血管缝合起来,而他手头,甚至连个辅助显微器材都没有,车上只有常规药物和普通急救包,帮不上太大的忙。
这是怎么样的一双手,怎么样锐利的眼睛,可以在这么薄的血管外皮上连续缝合二十几针,哪怕是任何一个抖动都有可能造成前功尽弃。
李静深知这个手术的难度,轻手轻脚的继续忙碌,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怕打扰了他。有个抬伤员的眼看就要撞到高顺的厚背上了,被李静眼疾手快推到一边,而高顺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整个身体完全呈现紧绷的状态,只有拿针的手在轻微的移动。
十分钟后,小指头灵巧的绕了一下,结扎完毕,至于这个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高顺永远也不愿意再去回忆那段过程。
李静也跟着他长出了口气,这时候才敢说话:“这个病人胸腔大量出血,再不救他就没希望了。”
高顺近乎残忍的很平静,不但不理她,还头也不抬的拉过另一个伤者。两个小时后雨停了,才有附近医院的救护车赶到,而这个时候他已经紧急处理过七个重伤者。大巴车上很凌乱,有些座位都已经被拆下来了。
可能有三个左右的重伤者没来得及处理,高顺永远也不想知道他们送到医院以后的结果,换成你也不会想知道。
郊区医院的年轻人们基本上被吓傻了,还有几个躲在车外面不停的呕吐,这一课上的很鲜活很生动,足够让他们几天吃不下饭了。下午三点,送医下乡活动不得不临时终止,大巴车开回了郊区医院,车上的人狼狈不堪的逃下了车,湿衣服倒是早就换过了,要害怕也是心理上的恐惧。
也是事情生的太突然了,直到现在,有人才想起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