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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的旧作,凑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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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石像鬼的雕像。也许是错觉,总感到这些雕像并非石制的无机物,似乎它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俩,“别神经质了。”我甩甩头,把这个不快的念头抛开。

    就算几千人同时聚会也不会显得拥挤,我赞叹的估量着大厅的面积,脑里不禁把自己那不足十平方米的廉价租屋和这儿比较起来,“如果租下如此大的房间每月要多少钱啊!还有,要这么高的天顶真是浪费。不如改成几层楼合算。”看看,这就是丝毫不懂建筑艺术的小人物的想法。

    顺着石柱朝大厅zhōng yāng走去,那儿有一个高台,很是显眼,刚刚三十五级的台阶通往高台的顶端,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走上来的时候特意数过。

    长方型俗称为石棺的物体静静躺在我的前方,与台阶同数,半身高的烛台如栏杆般围绕在高台的边缘,蜡烛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经燃尽,只残留下已呈黑sè的蜡迹。地面上还绘有血sè的五芒星图纹和奇妙的文字符号。

    “糟糕。”位诸哑着嗓子沉声说道,我明白胖子的意思,这里显然是某位人物的陵墓,西方的文化风俗与东方有个难得的共通点:私自进入别人家的墓穴可是对主人最大的不敬!

    三

    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从四周传了过来,抬头望去,以打为基数单位的带翅妖物如深夜的梦魇般在我们的头顶上方盘旋,蝙蝠状的脸上那棕红sè的眼球正放shè着叫人心悸的冷冷光芒。带叉的细长舌头在长满尖牙的口腔中来回吞吐,凌厉高昂的吼叫声回荡在广阔的厅内——也许那是石像鬼们的语言,但对没多少外语基础的我来说同鸭子听雷没什么区别。

    雕像活了过来,看样子是这座墓穴的守卫者。“快跑!”位诸狠狠拽了我一把,不用他说,我撒腿就朝门的方向跑去,留下来与西边有敌意的妖怪交涉以免产生恶劣影响可是政治家、和平大使们的工作,实在不属于普通商镇员工能够完成的事情。

    石像鬼似乎生气了,咆哮着紧追在我们身后,追过了大殿,追过了回廊,甚至还追出了陵墓。老实说,我最讨厌像这种死缠烂打的家伙,又没偷什么陪葬品,也没有做出亵du了亡者的举动,只不过不小心进错了地方,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

    当然,上面那些话都是自己在心里嘀咕,我可没勇气停下脚步同身后的追逐者讲道理。话说回来,它们是妖怪,我们也是呀,没必要逃得这样狼狈吧。热血的火苗燃烧起来。

    “位……位诸,你用点法力吓吓它们也好,我都要跑不动了。”

    “如果是在山里,我能用天赋在岩石间传送,可在草原上无法使用。饕餮可是上位的魔兽,有这血统的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除非训练有素的战士,并不是所有妖怪都会法术,好比武术是人类的专利,但会武术的人类只占族群中很少一部分。像我们这些普通妖怪能随便运用的唯有与身俱来的天赋。

    位诸的天赋指望不上,我的更加靠不住。灵力强大的母亲遗传给我的天赋竟然是:惊人的大胃袋和怎么吃也不会发胖的身材。即使母亲每天吃上半吨甜品和冰淇淋,苗条的身材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形。大概女孩子们会对这羡慕不已,可让身为男xìng的我继承到,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热血的火焰在半刻种后自动熄灭了。

    我和位诸在前面拼命的跑,大群石像鬼在后面以“不逮到他们决不罢休”的气势拼命的追,以旁观者的角度远远望去,象极了人类电影里某些惊险片的镜头,我平rì很喜欢看类似的影片,但当自己成为主角时,不禁开始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好好琢磨琢磨电影里的角sè逃跑时的伎俩。

    “救命呀,谁来帮帮我。”位诸跑不动了,一屁股瘫坐在草丛里,我想拉他起来,可一个全身失去力量的大胖子重得可怕,眼看石像鬼要追上来了,我唯一能作的事情就是和位诸一起大声喊:

    “救命呀,谁来帮帮我们。”

    “你们两个给我趴下。”奇迹出现了,玉瑶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来得及俯倒在地,一股炙热的气流就擦着我的头皮席卷而过,不少头发被烧成碳粉,落得衣领和肩膀上满处都是。虽然及时伸出援手叫人很感动,但拜托稍微瞄准一点好不好。

    “得救了,我的玉瑶可是只当扈鸟。”位诸高兴的说道,话刚出口,就被玉瑶姐狠狠踹了一脚,“谁是你的?”她很生气的斥喝道。

    当扈,居住于上申山的种族,可以zì yóucāo纵火和气流的强大灵兽!玉瑶姐又给了胖子几记重拳,然后望向石像鬼。刚才她的灵力把一大片草地烧得黝黑,几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身上冒着烟,躺在地上直哼哼。石像鬼们大概被吓住了,离得远远的不敢拢近,又不肯放弃。对方数量太多,玉瑶姐也不好妄动,我们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持着。

    一会儿后,嫡先生跟贺藤小姐也赶来了,位诸好象万事通般,开始跟我介绍:嫡先生的本身是羝蛇,贺藤更是赫赫有名的九尾狐狸!我们这一国的实力大大增强了。

    “乖乖,个个都来头不小,连灵兽级的妖怪都只能当个小职员,可见当今就业形势的艰巨。象我这样的半妖在社会上就更难混了。”呃,为什么我就无法控制这种小人物的惯xìng思维呢?

    因为看到我们这边人数的增加,石像鬼开始慌张起来,玉瑶姐一作出要施法的举动,它们就飞得远远的,我们要走,它们不依不饶的尾随在后面,不知道西边妖怪是不是都拥有这么执着的yù念。

    直到我们顺原路返回到中式庭院里,石像鬼才停止了追踪。似乎被某种强力屏障阻止住了脚步,只能一边发出不甘心的叫声一边看着我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其实它们鼓起勇气一涌而上的话,我们未必可以应付。

    “刚才真是多谢了。”我把脸上的汗和脏兮兮的泥土草屑擦干净,很衷心的感谢着玉瑶姐。

    “没关系,没关系,”玉瑶豪迈的摆摆手,接着说道:“你还要谢谢小嫡啦,如果不是他看到你俩一直没消息,用感应术和远视术来寻找。我们也不会及时赶到。”

    听起来嫡先生会很多法术的样子,这也难怪,羝蛇最著名的天赋就是很容易的学会法术,别人要特训好久,他只要稍加练习就能领悟。如果不是羝蛇一族无法弥补的脆弱体质无法承受攻击类的法术对自身的反噬,在蛮荒的神话时代早就可以征服各族了。

    “小嫡?干嘛叫得这么亲热?”位诸一脸的酸味,真是个不懂感恩报德的家伙。听到这话的玉瑶用漂亮的丹凤眼横了他一下,遇到克星的位诸心虚的退到了一旁。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摆脱了石像鬼,但我们的窘境没有改变,依旧被困在大宅子里。玉瑶不耐烦的在前庭里走来走去,位诸傻傻看着她洋装下纤细的腰身,脑袋随着步伐的节奏来回摆动,真是的,人家散步有什么好看的。贺藤坐在井边上嘀咕着“时间就是金钱,又少了好多业务”之类的话。嫡先生一直试图施展法术想把我们传送出去。据他说灵力被干扰了,局限于这个空间中,无法同外界联系。

    我满屋子乱窜,想找找是不是有隐藏的密道或者机关,甚至还把头伸到井里,结果抬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贺藤露出井沿的臀部,她很亲切的跟我说:“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道歉,就去起诉我非礼。”然后我含着泪买了升山坊推广的大额意外伤害保险。

    没头绪的瞎找不是个办法,我努力不去想金钱上的损失,把得到的线索仔细整理了一番。

    除了我是被上司委派来的,其他人都接到了主人亲自打来的电话。从声音上来说应该是个女子。根据到达这里的顺叙依次是:嫡先生——贺藤——玉瑶——位诸,最后是我。中途贺藤小姐离开了一阵子,此后出口就消失了。而早该出现的主人却一直没有露面。

    这家主人为什么要强行把我们留在这儿呢?她又得不到任何好处。即使是针对商镇作出的敌意行为,也犯不着为难我们这些下层的员工。而是应该把店长级的大人物引诱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主人因为某种目的把我们禁锢起来。不过这结论跟废话没什么区别。看来我没有半点灵界侦探的资质。

    玉瑶姐越等越火大,她非常暴躁的吼道:“你这个缩头缩尾的混蛋,再不出现,就别我不客气,只要你敢出来,我要扁到你吐血为止。”不过这话听上去很是矛盾。

    似乎威胁的言语起了作用,话音刚落,先前还乖乖待在贺藤小姐屁股下的古井像变得透明般逐渐在我们眼前消失,只剩下一块呈圆形的光秃秃泥地。玉瑶也不甘示弱,她身旁的空气瞬间升温,热浪滚滚的,以她为中心半径二十尺的地面被热气抽干了水分,龟裂开来。围绕在屋粱下朱sè柱子上的爬山虎也变得枯黄萎缩,裹在窗户上的绸子着起火来。

    整个宅院剧烈的摇晃着,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栋栋房屋如同表演魔术一样开始消失,仿佛有张看不见的大嘴一口口将它们吞掉,先是很远处的房子看不到了,再是稍远处的主屋,然后离我们只有几米的灌木和花架的一部分不见踪影。

    “这儿的空间扭曲了!赶快离开。”嫡先生叫道,新一波的逃命行动又开始了。我亲爱的双腿可真是任劳任怨啊。看到玉瑶不服气的站着不动,位诸一把将她扛在肩膀上,“放下我,谁要逃了,我才不怕呢。”玉瑶尖叫着,不停拳打脚踢的乱动,还把位诸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抓扯下好几把,血直往外冒。胖子也不理会,埋着头只管跑。

    真是惊心动魄的大场面啊,庞大的庭院被虚幻的空间不断吞噬,偏偏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好象一副被橡皮轻轻擦拭干净的铅笔画。跑呀跑呀,我脑里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粗粗的喘气声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前方出现了好多人影,我高叫着提醒它们危险,长了脚的就快跑呀,长了翅膀的赶紧飞走……咦,翅膀?

    急忙煞住飞奔的脚步,大家苦笑的对视着,那群该死的石像鬼还没离开!猎物的再次出现让它们兴奋的上下飞舞,还发出没礼貌的挑衅叫声。前有虎狼,又有追兵。怎么办?出去心平气和的跟它们交涉?可石像鬼们脸上的神情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偶尔改善生活吃顿大餐时就是这副表情。

    倒霉,为什么会这样呢?既然是守墓人就好好的待在陵墓里看护,既然是房子就好好的扎根在地基里让人住,变出这么多花样,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要是因为玉瑶姐骂了你,我们道个歉就行了嘛,且慢,道歉?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眼看着物体消失的势头离我们越来越近,管它有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不顾位诸他们吃惊的眼神,大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意料之外的管用,宅院不再消失,反而慢慢再次出现,我们闭住气等待着,直到它回复到原状。

    “物灵!我怎么没想到呀。”嫡先生明白过来,急忙给我们解释:“没有生命的事物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发生奇妙的变化,产生魂魄,具备知xìng,这整个宅院因为岁月悠久,变化成了物灵。”

    石像鬼失望的吼声越来越小,大伙已经返回到了前庭,嫡先生用灵力和大宅院沟通着,我松了口气,用力揉捏着酸麻的小腿。位诸被玉瑶骂得狗血淋头,半声都不敢吭。玉瑶骂了半天,停住了,她看了看位诸血迹斑斑的脑袋,忽然很小声的说:“谢谢啦,下次碰面时请你喝茶。”说完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位诸笑得合不拢嘴,还很得意朝我作出胜利的手势,真是讨厌。想想玉瑶姐的个xìng,以后有他受的。

    “我知道了。”嫡先生结束了与物灵的交流,微笑着点点头,大家都围上去,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他清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开始述说,随着嫡先生轻柔的话语,那段发生在战乱之年的故事穿过悠久的岁月,慢慢展现于我们面前。

    四

    仿佛经历一场恒久不朽的梦后,它醒了。

    头顶上蔚蓝的虚无是天,突然间揣急起来的气息是风,宛若与生具来的经验让它认知着能感受到的一切事物。

    而那个笑声豪爽的男人,是它的主人。

    “以后家里就靠你了。”主人对它说。

    除去屋檐间的蜘网,替庭院里的萝蔓修剪枝叶,在十个太阳高悬空中的时候,将磅礴的热气阻挡在屋外。这是它的工作,也是主人赋予它知xìng的目的。

    ——“太古时代的大神太了不起了,家政型智能建筑,这种技术现在都没研发出来。”位诸一脸向往。

    “十个太阳?那可是炎帝时期,妖怪与人类混合同生的黄金年代。”玉瑶尖叫着。

    嫡先生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为被打断话语而不悦,他接着讲述下去。

    当天穹那十只沸腾耀眼的火鸟惟余下一只时,很久没回家的主人归来了。他的臂弯间,多了一位体态轻盈的可人儿。

    从此,经常外出的主人,眷念了家的感觉。

    “你可真了不起,我什么都没法干。”女主人经常微笑着对它说。

    朝钟暮鼓,似溪水般流逝的时间永远充满了花草的味道,腻得让人如同酒醉。

    然后,挣吵开始了。

    痛饮了鲜血的宝剑会渴望下一次的杀戮;恶毒的言语从唇间吐出,再也无法收回。

    “你跟着那条大蛇去过rì子吧。”终于有一天,女主人永远离开了,那是个月sè惨白的夜晚。

    以后的rì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女主人的发sè由漆般的纯黑换成了灿烂的金,主人偶尔会在月圆的时候,在院子里发呆,酒醉时会不自觉地说着,“爱克特娜,你这个害人的妖jīng。”

    在然后,主人死了,金发的新女主人修建了城堡,将他埋葬在里面,不再回头的离去了。

    院落荒芜了,凄寂了,它等待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开始怀疑起,它的存在价值。

    ——“呃,八卦啊八卦,上古大神三角恋情。”玉瑶又开始尖叫了,我想她一定很喜欢看报刊上的花边新闻。

    “按年代来推测,那主人,该不会是后羿吧。”贺藤小姐一直波澜不经的表情中,也开始搀杂了几丝狂热的神采,她开始很冷静地分析,“如果推测成立的话,那个第三者,应该是后羿在封神之路上,对付过的蛇妖,嗯,爱克特娜,这本来就是西方蛇妖的名字。”

    我看着玉瑶和贺藤小姐在一旁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想,女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为什么预料中邪恶妖怪征服世界,被命运选中的五位商镇小职员,开始了他们传奇征途的玄幻剧,或者凶手就在你们中间的推理剧,会演变成了无聊的八卦新闻呢?

    不过这种八卦如果改变成《啊,悲情的妻子决裂离家,花心丈夫与西洋女不得不说的故事》这类的冷艳故事,倒是能骗点稿费,这种文章目前很受欢迎的。

    那么,这大房子将我们禁锢在这儿,到底为什么呢?年纪大了想找人聊天?

    我无聊地想着,脑子里出现这样的画面:在时光中慢慢腐朽的庭院,月亮散发着苍白的光芒,寒冽的风在弯曲迂回的廊间穿梭,发出仿若啜泣的响声,红砖破瓦的屋子在风中显得格外凄寂。

    它就这么一直一直,等待着再也不存在的人。

    寂寞啊,真寂寞。

    如果换我,估计早就发疯了吧。

    “真可怜。”我轻轻地自言,“你,是想找个新主人吧。”

    尾声

    在外打工奔波的人,最幸福的是什么?当然是一栋不需要房租的大屋子。

    夏rì的暮时已经不那么闷热,带着青草香味的风轻轻吹拂着树梢,我躺在树下,凝视着重新恢复了活力,越发华美起来的庭院。

    位诸在满地的小白ju花里舒服地打了个滚,嫉妒地呻吟,“为什么你小子这么好运,这样的房子,哼哼,我得打一辈子工才买得起。”

    “该用疑问句说话的是我吧。”放下刚泡好的方便面,我没好气地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里?”

    “别小气巴啦的。”位诸的厚脸皮是我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境界,“多大的屋子,一个人住不会太冷清吗?我只好牺牲自己,来陪你啦。”

    这样舒服的傍晚,陪伴在身边的,如果是位拥有着全世界最美丽笑容的女孩儿,该是多么值得憧憬的时光啊。我扭头望了望胖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再也无法继续遐想下去。

    晚霞正努力抗拒着夜幕的袭扰,闪耀着绚丽的光彩,月亮悄悄从云层后显露出轮廓,昼与夜的分割线清晰地呈现在天际。

    那位居住在月上的黑发,会不会感受到寂寞;抛弃她的男人,会不会觉得悔恨;爱上别人丈夫的金发,在死别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多少的秘密,隐藏在光yīn厚重的泥土下,谁也无法窥视半分。

    总之,我单纯想想罢了,并没有探询私秘的好奇心和写冷艳文章的行动力。

    这只是个讲述小职员撞大运的烂尾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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