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色的夜晚实际上并不是全黑的,藏蓝色的苍穹在漫天的银色星光映衬下显得越发深邃。
荒原上的黄白色的沙土地面在微弱的光芒下看起来是一种颜色稍浅的赫灰色,哈里河的流水偶尔泛起的波澜却如同天上的星辰闪着萤光,白天各种褐绿色的草皮因为高低起伏不同这会儿看着就像铺在地面上暗色绒布,同样褐绿色的树林则好像卷曲的褶皱,只是这连续的褶皱似乎有些破损,一个个咬破了这褶皱的罪魁祸首涌动了出来,夜色之下,如同游动在黑暗中的鬼魅。
夜色其实并不是一片寂静的,秋风乍起虽然不大,但是掠过树梢和草皮的时候,总会有梭梭的响动,哈里河河水流速不快,却也同样有汩汩潺潺的声响,遥远的旷野深处,同样有夜行的孤狼在此起彼伏的呼唤月光的来临。
伽色尼人白色的营帐内呼噜声震天,营帐外的篝火堆虽然已经没有傍晚时候的兴旺,却依旧因为值夜的人添加新柴而哔哔啵啵,距离漫布河边范围宽广的营地稍远,站立着睡觉的马匹或许偶尔有做了噩梦惊醒的,不是发出咴咴的低鸣,巡夜伽色尼人哨兵在人的呼噜声和篝火的哔啵声中变得昏昏欲睡。
阿布杜.马苏德把侍卫都轰了出去,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思量着,作为久经战事并镇守一方的主将他还是有些头脑的,至少他没像很多喜欢炫耀的家伙那样弄一顶巨大的主帐,而是选用了和所有士兵差不多一样的帐篷,只是质量与内部装饰完全不同。
作为现任土库曼部埃米尔马哈穆德的童年伙伴,阿布杜.马苏德相信自己是深得这个执拗的王子信任的,自从五年前联合北部的博格拉汗(喀喇汗王国)推翻艾哈迈德家族(萨曼王朝统治家族)的统治,并约定以阿姆河为界限隔河而治,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连续五年守在巴尔赫虽然和北部的部族偶有冲突,但大体上还是较为平静的,余暇时期还能以欺负一下过往的行商为乐。
但是自从去年北部的博格拉汗的儿子卡迪尔汗灭了东部的于阗王国之后,边界的情况就开始大不一样了。
在卡迪尔汗的纵容下,北部的混蛋经常越过哈里河向南侵掠。正在筹措反击的时候,半个月前马哈穆德派人加急送信给自己说有一队唐人后裔袭扰并杀害了王商帕萨尔,还严令自己调重兵围剿东来的唐人东行队伍。
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阿布杜.马苏德就是这样一个想法,按照情报资料显示对方不过万多人,还带着大量的老幼妇孺,这种携带那么多累赘的队伍只要征调几个部族的战士合力围剿就已经足够,哪里用得上正在戒备卡迪尔那个混蛋的自己?还要调动驻防巴尔赫的精锐?
但是这毕竟是马哈穆德的军令,无法抗命的阿布杜.马苏德带着郁闷叹了口气,还好自己把前锋米什哈姆派了出去,那个家伙虽然脾气暴躁目中无人,但是确实勇猛过人,率领的也都是精锐,想来自己过去马什哈德之后也顶多就是一个收尾罢了。
后方还在赫拉特集结的几万部族战士没准根本用不上,那些贪婪的家伙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么多年躲在西方的唐人可是一个好猎物,留给自己吃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管他们去死!
他叫卫兵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躺在十多层皮子铺成的软塌上睡着了。
骄傲自负的阿布杜.马苏德根本没想到他的前锋大将是个刚愎自用的莽货,以为在自己族群控制区内没有丝毫戒备的他松懈得很,酒意上来就这么去睡觉了。
尽管在名义上伽色尼人统领马哈穆德还是尊奉巴格达哈里发的统治,并在寻求册封为苏丹的可能,但是突厥人这个时候整体还算不上虔诚的绿教教徒,所以才没有遵守禁酒这种要求。
夜色弥漫,很快南方三亮星升到了正南方,东方开始有一抹亮影出现在天边,偶尔传来咴咴马鸣的十几个围栏边上出现了数十处星星火光,然后短短的十几个数后就蔓延成了一条火线,并开始向马匹休憩的内圈扩散开来,本来只是偶尔有梦醒低鸣的马匹全部惊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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