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人在兼摄邦国,其实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根据歧视链来讲的话,大概是白黑黄。
尽管在这里的东方人不是学生就是有稳定且优渥的工作的中年人,就经济地位而言属于中产往上,但在兼摄邦国除了钱,拳头的大小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指标。
囤粮不囤枪,我家是粮仓。
这句话就足以描述绝大多数的东方人在兼摄邦国的境地,那些游荡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人,他们深知东方人的有钱,在机会出现的时候丝毫不介意客串一把抢劫犯,在拿了钱后潇洒离去快乐一段时间。
更有甚者会专门学一句朱赤语——“打劫,钱拿出来!”
是的,为了更方便的打劫,是会有人愿意专门学这样一句话的。
东方人在这里的境地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梁剑锋便是受害者其一。
只不过他要好些,在刚来这里的第一年,就碰到了威廉。
“我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兼职,那个时候刚领薪水,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有一群人围住了我想要抢走我的钱,而钱被抢走之后,他们还想要对我动手。好在威廉路过,及时的制止了他们。从那以后,这种事发生的频率也少了很多。”
故事很平淡,但梁剑锋眼中的感激是掩盖不住的。
直到现在,当他看向醉醺醺的威廉时,穆西也能轻易读出那明亮目光中的意味。
一个人来到这异国他乡,又频繁的遭到这种事情,换做是任何人的话,都会觉得很苦恼吧,如果不是有人及时的帮了他一把,该如何完成学业对梁剑锋来说可能都是个麻烦。
安托努奇从梁剑锋的话中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不过醉醺醺嘟嘟囔囔的威廉似乎是听到了这个故事想要说点什么。
紧跟着他就忽的大叫一声,“梁!你走了,我的奖学金怎么办?!”
他的话让人多少摸不着头脑,这听起来似乎完全和梁剑锋要讲的故事没什么关系,更让人想不到梁剑锋的离开和他的奖学金有什么牵连。
就在三人茫然的看着他的时候,威廉突然嘿嘿傻笑起来,“梁!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之前抢你的人是我指使的。”
一边说威廉还打了个酒嗝,像是清醒了一下,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从长椅上翻身坐起来,让梁剑锋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穆西注意到他眼中明亮的那束光正在飞速的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但他没有一气之下对着威廉动手,只是脸上的笑容逐渐恢复了平静,“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因为你这个该死的吝啬鬼带的钱越来越少了。”威廉高声的骄傲着回答,别看他现在喝醉了,只怕没醉时的表现亦是如此。
“第一次你身上可是带着好几百元呢。可是后来就连一百都没有了——你怎么能只在身上带这么点钱,我都不够用!
然后……然后你的钱越来越少了,我只好换个方法……”
威廉大声的斥责着梁剑锋,让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原来那次也是你——那是我几个月的生活费……”
他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怒火压下,“后来,你就想到了要‘见义勇为’是吗?抢我的人是你找来的,你‘帮’了我,恰好被学校知道,顺利的拿到了奖学金。还成了我眼中的好人。”
梁剑锋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安托努奇震惊于故事背后的真相,完全忘了防范梁剑锋。
不过也用不着防范,梁剑锋控制得住自己的拳头,他已接到导师邀请,过几天就能回国直接参与到项目当中,不想在这时候闹出幺蛾子来。
话又说回来,这里是兼摄邦国,白黄之间,有道理可言吗?
他忽然想起来曾经在街头听别人说到过的一个黑色幽默冷笑话——有什么东西上面是白的下面是黑的?
答:兼摄邦国社会。
这也可以被用在他的身上,大抵要等到全世界的压迫都被推翻以后,才能改变现状吧。
梁剑锋也只能强迫自己忍着,好在这个真相是在他要走时才暴露出来,只需要忍上几天,他便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眼不见心不烦,再也不会被恶心了。
安托努奇看了看离去的梁剑锋的背影,又看了看介于清醒与晕乎之间的威廉,冲妻子摊了摊手后两人就这么离开。
他是很想帮一帮“自己人”的,奈何这个自己人让他实在是认同不起来,也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就这么走开,反正现在的天气只会让人冻感冒,还不至于直接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