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的脚步在到达平原时蓦然顿住。花树没想到,预感成了真。
被血色浸染的草,素净白衣上触目惊心的红。她心心念念的人安静地躺在草地上,血不断地从胸前流出,紧闭的眼像是再也不会睁开。他的旁边站着提刀的黑衣人,血顺着刀锋往下低落,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快要窒息的疼痛将心吊起,再也隐不了身形,汹涌的悲伤化作爆发的灵力,将那黑衣人狠狠震开。
显了形的她踉踉跄跄地奔向他,将指尖溢出的灵力覆在他胸口狰狞的刀伤上,却依然阻止不了他胸口一点点流失的温度。
极度损耗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但她浑然不觉。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要救他,要救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缓缓闭上眼,最纯澈的绿光从她体内散出。
那是最本源的灵力,是无法恢复的生命之源。
轻轻俯下身伏在他身上,血从他身上浸红了她的绿衣。而纯澈的绿光从她身上点点流进他的体内。
“你……是谁?”恢复了一点意识的聆松艰难睁开眼。
她渐渐变得透明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我是那棵开着各色花的花树呀,我是一心一意喜欢着你的人呀……但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活下去就好……
原野上,满树绿叶瞬间凋零。
流转的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十夏早已红了眼眶:“花树姐姐……好可怜……”
“那个城主太卑鄙了!简直该死!”季暄亦愤然。然而转身看到静默的苏桓时,他僵硬地顿住,迟疑地开口:“后来发生了什么?花树为什么会……变成暗魅?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段记忆……”
苏桓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神情。
“她大概不知道,她最后的灵力注入到我体内时,所有记忆也转到了我体内。”
当时苏桓涣散的意识渐渐回归,睁开眼便看到了身上一点点变得透明的绿衣女子。他问她是谁,她却不回答。
她快要消失的时候,有缕绿光划进了他的眼里。然后,苏桓看见了她的所有记忆,还有,她的所有感情。
他从未想过,那棵开遍千花的花树竟然为他修成了人身,为他忍受噬心之痛,最后还为了他,彻底凋落。
正因为从未想过,所以知道时,才如此震惊,如此心痛。
他紧紧抓住她渐渐虚化的衣角。他爱宁玦,所以他无法回应她的情意,但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因他消散!
她是那么美好纯粹的女子,她该继续在阳光下盛开繁花,而不是为了他付出一切。
想要留住她……这想法如此强烈……
所以当那个声音传来时,苏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是这里的土地神。你可以留住他,但你从此将被困在一片幻像里,日渐虚弱,最后消失。你愿意吗?”
“愿意。”
之后再清醒时,便是在这里。周围皆幻影,而他独自一人,握着她的记忆。
苏桓经常会想起宁玦,每次想起都是生生煎熬。但从花树的记忆里来看,宁玦已经不会想起他。
忘记了也好,这样宁玦才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焦急。在他渐渐走向死亡后,宁玦不会知道,便不会伤心。而他带着花树的记忆离去,花树就能忘记一切,重新在阳光下开着满树繁花,不入阴霾,天真如初。
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一直是这样想着的,所以一直平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直到季暄和十夏的到来。
“我没想过,她会变成你们所说的暗魅。不过,我死后,她就能回复原样吧,这片花树谷也能恢复美丽。”苏桓抬头望着蓝天。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生气,已经越来越少了。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不久就会一睡不起了吧。
季暄沉默了,让花树变成暗魅的,应该是苏桓想要留住花树的强烈执念和那个土地的法术吧。
“可是,大哥哥,你喜欢的女子怎么办?”泪眼朦胧的小十夏忽然问道。
苏桓紧紧握着腰间刻着“玦”字的碎火玉,眼色温润却声音悲凉:“我本该死去,却被花树所救,拿这命换她回来是应该。而宁玦,我只求她……永远不要想起我,然后好好地……自由地活着。”
气氛愈发沉重,季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花树那样做值不值得,也不知道苏桓这样做值不值得,但他觉得……“花树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苏桓还没有说什么,脚下的土地忽然传来剧烈震动,包裹着这平原的浓雾猛烈晃动起来,整个空间像是要裂开一样。
等等!空间裂开?季暄下意识并指施展传音之术:“师兄!听得见吗?”
“师兄!听得到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季翎和木九黎吓了一跳。
“阿暄?”季翎难以置信地挑起眉:“你在哪里?”
“我和小十夏在……一片浓雾里的幻象里……这里现在晃得厉害……哎呀,听我说……”
传音之术很不稳定。从季暄断断续续的声音和十夏偶尔的插话里,季翎和木九黎总算是弄清了他们的状况。看来季暄和十夏并没有危险,两人松了口气。但苏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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