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一股子冲动拦在季翎前面后,木九黎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季翎也不动,嘴角微微挑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千万思绪似风卷细沙,混乱而迅速的从木九黎脑海里碾过,她蓦然开口:“你不生气?”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
“我不只是指刚才,还有……之前,你是不是在生气?”木九黎又重复了一遍。
季翎微微挑了挑眉:“之前?”
“是因为鬼面戏的时候我的举动?还是因为木桥上我拉住你救我,我却扰了你的计划?”木九黎抿唇看着季翎,她将从花灯夜到此刻的每一件事都细细回想了一遍,除了这两个原因,再也想不出其他缘由了。
“若是因为其它的原因,也请你说出来,让我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季翎瞅着木九黎半晌,忽然一声轻笑,视线漫不经心地越过木九黎头顶看向远方。
“你从哪一点看出我生气了?我有哪一点让你觉得我生气了?”
“我……说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两日,你与之前不一样,总感觉,不大对,”木九黎垂眸想了想,又道:“比如说话时不看我的眼……”
声音生生顿住。
季翎散漫的眼神蓦然收了回来,直直撞进木九黎眼里。
木九黎记得之前的每次对视,这双桃花眼都是光华流转,沾染着灼灼笑意的,微微弯起的时候更是极其漂亮。
但此刻,只有一片墨色深浓,所有情绪都埋在深邃浓墨里,凉漠得几近冰冷。像是骤然竖起了一面高墙,拒人于外。
木九黎忽然想起八年前云端之上,那个忽然睁开眼睛的男孩。那抹她以为在八年光阴里消融了的冰冷,原来,一直都在么?
只是一瞬,季翎眼里的深沉便散了开来,恢复成了流光灼灼的惯常模样。
“现在呢,现在我看着你的眼睛与你说话了,你还觉得哪里不对吗?”
木九黎一时语塞。
“我没觉得这两日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季翎看着木九黎,一字一字声音清晰,嘴角向上扬起:“没问题的话,就快走吧。”
视线从木九黎身上移开,季翎抬脚从她身侧向前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木九黎偏过头看向季翎。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回味着这几个字,木九黎忽然觉得,心有点凉,有点闷。
在原地站了会,木九黎也向前走去。
两人隔着两步之遥,一路沉默。
季翎微勾着嘴角,面色淡淡,垂下的眼睑遮住思绪。
有哪里不一样?有,他的情绪在变得脱离掌控。他不打算去细想那是什么,理智告诉他,该趁其尚浅之时将其根除。
路上很静,季翎听着身后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烦乱。
脸上可以毫无异色,心里却不可以。
又走了一段路,街坊已远,越来越近的是湿润的气息,伴随着青草的味道。当清澄的水色终于在视线里露出脸时,两人同时心中一喜。
船湾里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几个船夫在岸上坐成一圈,不停地擦着额上身上的汗水。两人上前询问,那几个船夫却纷纷表示自己做不了主,让他们去找船老大。
“船老大?在哪?”季翎问道。
一个船夫指向不远处一棵大柳树下的壮汉,脸上带着几分愤懑。那男人坐在柳树上一把竹椅上,正光着膀子仰头大口喝着什么。
木九黎微微蹙眉,太阳毒辣,这一带就一棵柳树,那男人却一人占着一片树荫,让其他船夫露在太阳底下,未免太霸道了。
两人向那船老大走去,还没走近,就是一股刺鼻气味。
好重的酒味,季翎皱眉看着那人脚下散落的酒瓶。
“请问能从这里乘船到幽城吗?”木九黎礼貌地问道。
那人从酒罐里抬起满是胡须的脸,眯缝着眼看向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啊呀,来了两模样俊的,来来来,陪爷喝酒!”
季翎眸光微冷:“我们在问你从这里到幽城的船。”
船老大醉醺醺地扫了季翎一眼:“原来是个男的,扫兴!”又色眯眯地看着木九黎:“这总是个女的吧!陪爷喝酒!”说着就去拉木九黎的手,木九黎闪身避开。
“我们是来坐船的。”木九黎冷声道。
船老大哼了一声:“想坐船?先把爷伺候舒坦了!”
“哪有这样的规矩。”木九黎皱眉。
“在这里爷就是规矩!”他忽然倾身去抓九黎的肩膀,这动作太突然,木九黎只觉一个黑影猛然向自己探过来……
“啪”,男人的手被横插过来的剑鞘用力隔开,痛得他一呲牙。恶狠狠地瞪向季翎,啐了一口:“你小子找死吗!”说着将手里没喝完的酒罐子砸向季翎,季翎迅速避开、只听一声脆响,酒罐顿时四分五裂成一堆碎片,迸出的酒液溅上了季翎的衣袖,季翎看着那酒渍,目光一点点凉下来。
旁边有船夫紧张地劝道:“小公子快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船老大愈发态度蛮横:“小子给爷跪下道歉,不然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季翎抬起头,墨眸微眯,嘴角勾起的笑灿烂得灼目:“你来试试呀!”上扬的尾音里满满的挑衅。
男人顿时大怒,猛地向季翎冲去。他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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