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神祇似的鸟鸣。
“乌鸦……白鸽……夜莺……是夜莺……”
“那是报晓的云雀,不是夜莺。”
她从梦中惊醒,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被有温度的方向吸引着,转过头,看到温暖的火光前,有个男人正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低着头读书。
她想叫人,却发现自己沙哑的开不了口。
那个男人站起来,将书收进马甲口袋,带着一脸忧虑之色向她走来。
他站到她的床边,俯下身子抚摸着她的脸颊和额头,然后从旁边的柜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慢慢喝,”他这样说道,“你的五脏六腑才刚刚活过来。”
她闭着眼睛灌下整杯水,又被他扶着躺下,她睁不开眼睛,光让她感到刺痛,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全身上下除了疼是疼。
“医生刚给你拔了点滴,氧气也撤掉了。虽然现在大家都去睡了,但是如果你想吃点东西……”
“麦考夫·福尔摩斯。”她的理智终于也逐渐苏醒。
“yes.”他不像平时一样底气十足,倒显得十分疲惫和无奈。
“你把我推下了泰晤士河。”
他张张嘴,却没有解释,只是承认道,“……是的。那是个意外。”
“你……你老谋深算,”她使劲儿抬起发抖的右手手指,效果却不怎么明显。“有什么事能让你意外的。”
他不再说话,任凭对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戳出十几个洞。
他站了许久,似乎在等着她清醒。当看到她乌黑的眼睛逐渐澄澈起来时,才试图在她身边坐下,“你觉得好点了吗?”
“不许坐在我床上!”
他站起身来,以鼻音笑了一下,
“严格的来讲,小姐,这是我的床。”
“……这是什么地方?”
她逐渐清醒,却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陈旧老派的古董大床上,壁灯上有蜡烛,油画等人高,头顶的天花板充满浓浓的都铎风格。
“我的房子。”
“你的?”
她皱紧眉,想思考,疼痛和晕眩却像浪涌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捂着头,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尽所有力气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抬腿下床。
她的第一次尝试显然失败了。麦考夫·福尔摩斯将她扶起,揽着她试图让她重新回到床上。
他居然没穿他那强迫症似的西装。而是只着衬衣和马甲,衬衣的袖子还被平整的挽至关节处,露出线条好看的小臂。
“别跟你自己过不去,女士。你要是还想囫囵个儿的走出去,乖乖给我躺下!别让我像威胁夏洛克·福尔摩斯戒/毒/瘾一样对待你!”
被无情推下水的愤怒让她还抗拒这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他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威胁她!跟她提夏洛克·福尔摩斯!
“走开!”
露西尔咬着牙推开他,光着脚奔离了温暖的卧室,她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挂满油画的长长走廊,跑下蜿蜒的楼梯,推开厚重的大门,跑到了屋外,然后她被石砌的池塘和雕塑,还有修建的过人高的灌木层层包围了起来——发现那是个更大的花园。
露西尔·埃文斯在震惊中回过头,发现她刚刚拼命逃离的是一栋壮观气派的英式巴洛克庄园。
她站在那里,仰头望着那座房子,古老别墅的巨大力量和存在感强烈的压迫着她,几乎要让她渺小到消失。
别墅对称轴中央的上方,以古老的方式雕刻着这座庄园的名字:
伊斯顿·内斯顿
麦考夫·福尔摩斯紧随其后走出庄园主楼,望着震惊中的露西尔,试图缓和着自己的呼吸,严肃地命令道,
“快回去,你想冻死吗!”
“你……”露西尔看着不远处那个被人称作“大英政府”的男人,和他身后至少超过三百年的庄园,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某个时空漩涡里。
即便在凌晨的黑暗中,麦考夫还是阅读出了她脸上的表情,他从容地解释道,
“我帮女王解决了一桩小麻烦,这是她的慷慨赏赐。”他喘口气,想将该解释的一口气解释完,似乎懒得再为这点小事多费什么唇舌,“是的,它来自都铎末期,上一任主人是个俄裔设计师。前些年开始,庄园需要重修,许多英伦专家聚集此处,打开屋顶,研究地基与木质结构,也同时为它装置了最前沿的防窃设备与安全装置。也是说,即便是美国人的卫星,也很难在地球表面上发现这个古老建筑。严格的来讲,它现在是幢无坚不摧的堡垒。”
他看着露西尔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最后补了这么一句:
“非常诚恳的说,作为一名小小的公务员,我的薪水有限,但称蒙圣恩,能调动的资源却着实不少。毕竟,大英政府需要安全。”
他解释完一切,试着走向她,想将她轻飘飘的身体赶紧推进屋里,然而却发现自己越靠近她,她越是后退,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他叫道,“你现在的体温都快赶上屋里那炉子了!还在光着脚上演维多利亚·赫特的古堡小说!停下你的后退,给我回来!”
他带着平时只有在白厅才会拿出的气势大步上前,正要再说什么,却看到她双脚一软,整个人像被伐掉的树一样骤然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