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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鏖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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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汉军第三次强冲高坡,月歌与二十余良射急驰上前,上好弦的利弩一阵扣发,七八名射雕手惨呼翻滚而落。匈奴人当即掉转箭头朝月歌等人射来,汉军不停策马躲避,再侧身反击,数次来回,却因处于地势下方而纷纷中箭落马。

    霍去病不断调令各部,忽闻身旁亲兵叫一声:“哎呀不好,淳于司马中箭了!”他急忙转头望去,恰好看见月歌栽落,其马身中数箭,嘶鸣跪地。他心中一紧:“三弟!”忍不住催了踏鹰冲出几步,却又生生勒止。

    与月歌一同前去突击的良射如今只剩了寥寥数人,高坡上再落一阵箭雨,将那几人尽数射穿。

    赵破奴大叫:“再召集良射,将军,换我去!”

    霍去病稳住心神,细看了高坡数眼:“鹰击司马留下,我亲率人前去将这些匈奴射雕手射毙!”

    部众大惊:“将军身为主帅,不可犯险!”

    “出奇兵,方可险中求胜!再者论骑射,又有几人可比肩本将军?”霍去病说罢,令集合来的良射分作两批,提前上好弩矢。众人疾驰冲去,其中二十人持弩掩护,轮番朝高坡上的匈奴射雕手激射,霍去病则亲率了另二十余人继续往前近,随即狂发利弩。

    汉弩上弦虽慢,却十分精准。军众谨记骠骑将军之令,分批次扣弩机,以保发矢不断。

    匈奴射雕手顾此失彼,射了后队的汉骑,却被冲至前方的霍去病等人以利矢夺命。

    高处的呴犁湖大怒,增派人手上前:“莫管后面的,先取了前面那几人的性命!”

    前方汉骑缓下马速换矢间,忽然一阵密集乱箭飞来,众人四下弯身躲闪,便有两名亲卫猛然策马过来横在霍去病身前,以自己的躯体为主帅挡住箭矢。其中一人背腿中了两箭,嘴里兀自叫着:“将军往前!莫管我!”

    这一下汉军死伤颇多,趁匈奴射雕手缩回去休整取箭,霍去病等人已纵马分散开来朝高丘逼上,沿路漫射不停。

    丘腰处的汉军尸体忽有挪动,一人爬了起来。霍去病瞥见之下不由惊愕,继而转为欣喜:“三弟!”示意月歌上马。她却摇头,掩在一旁提弩向上射去。

    “淳于月!弃弩上马!”霍去病逼近,严下军令。

    月歌无法,只得听命行事爬上马背。霍去病却猛然跳落,转身又翻跃坐于她身后,将缰绳扔与她:“你来策马!”

    月歌一怔,随即醒悟仲兄之意,抓紧缰绳。

    霍去病一手持弩,一手箍在她肋下,才驰出几步,马上二人皆摇摇晃晃。他低喝:“停下!”一把扯掉月歌背上的箭箙,又抖开马侧的绳索,将二人腰腹捆绑得紧贴无隙。

    再策马时,月歌得借他力,稳若磐石。听霍去病吩咐:“三弟伏低些。”她弓身,头顶利矢激射之声顿起。

    霍去病善射之名不虚,现下双手自由,一路驰来更是每发必中。踏鹰亦是神骏,在月歌策控下,驮着二人避了不知多少箭羽。

    “往左!缓些。”那里有个射雕手探出头来,霍去病敦促月歌驰近了,举弩将之镞杀。

    如今匈奴射雕手已被汉军射毙大半,霍去病甚喜:“三弟,再来!往右去!”

    前方高处人头攒动,月歌眼尖瞥见箭镞晃闪,却已是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她猛拉缰绳,踏鹰高扬前蹄,人立而起,迎面扑来的箭矢尽数没入马前胸。

    踏鹰嘶鸣着翻倒,霍去病与月歌双双滚落至丘腰凹处,卡在一处巨石之下。他二人腰腹间仍缠着绳索,月歌急欲挣脱,却被霍去病一把摁下:“莫动!噤声!”

    石上有不少人飞快走过,不住以匈奴语叫喊:“这附近找找。”

    月歌凝住身形大气也不敢出,静待中,自己心跳若鼓,耳侧尽是霍去病浓重的呼吸,他口鼻喷出的热气更是一股股自她领口涌入脖颈。月歌心中原本只当霍去病是兄长,但此时两人贴得如此紧密,男女身体的巨大差异仍让她心中起了些微异样。

    匈奴人搜寻一阵无果,便往别处去。

    月歌胸腹贴地几乎喘不过气:“将军起身些,我压得难受。”

    霍去病充耳不闻,只怔怔望着丘腰不远处,那里躺着奄奄一息的天马踏鹰。自两年前驯服起,这踏鹰便跟随他出征入战多次,屡立奇功,自己早把它当成了伙伴一样。此番骤然痛失爱马,叫他怎能不忉怛[注6]摧心?

    待听月歌再唤两声,他方从悲恸中回神。月歌等身上稍松,抽刀割开束缚二人的绳索。

    霍去病将箭箙解下,连同臂弩塞给月歌,自己从旁侧汉军尸身上取来弓箭。“上面还有几人,左五右三。”

    月歌将头微微探出石后,果然见得几个射雕手正在霍去病所指的方位开弓朝丘下攻来的汉军激射。

    霍去病又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你在原地持弩,护我上去。待我发喊,你便先射右边最高那人。”

    月歌哑然,仲兄又先其大军在前拼杀了,这一嗜好何时能改?她伸手拉住霍去病的臂膀:“兄长,千万小心!”

    霍去病一顿,目光稍暖,轻拍她肩头示意,转身迅疾蹿上一丈外,掩在灌木旁。

    上方的匈奴射雕手惊呼:“汉军攻上了!速调人来!”

    远处却有人叫:“呴犁湖去了何处?怎不见人影?”似是折兰王的声音。

    月歌一怔,此时霍去病的低喝由上传来,她不及细想,举弩应合。二人一箭一弩齐齐射出,右侧高处两名匈奴射雕手应声而倒。霍去病再迅速补弦,最后一人亦被利矢穿心。

    左侧另五名射雕手闻声转来,月歌已上好第二发弩矢,上攀半丈掩在石后,冷不丁射倒一人。霍去病探身又是嗖嗖两箭,他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匈奴射雕手猝不及防,吱哇乱叫中已被射剩最后一人。那人眼看底下汉军勇攀杀来,心怯之余转身便跑,霍去病哪里肯放,紧追其后张臂满弓。

    月歌几步攀上,却瞧见右侧早已涌来十数人,最先头的折兰王子正在丈余外对着霍去病开弓瞄准。

    此时月歌弩矢已尽,情急之下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如豹子一般猛然蹿扑到折兰王子身上,张嘴便咬其脖颈。

    折兰王子痛得撤弓大叫,与月歌一起滚落在地,两人脸面贴近,他忽盯着她的眼睛:“你……你是……”

    月歌张嘴狠笑,露出的红牙慑目非常:“难为你还记得我。”手底摸到他的腰刀。

    折兰王子刚喊了句:“阿爸,祁连居次……”已被晃起的冷光断了喉。

    折兰王正指挥部下与蜂拥而上的汉军交战,眼见儿子惨死,他悲愤异常,狂吼着举刀上前。眼前之人虽满嘴血污、辨不清面目,但方才儿子那句“祁连居次”却是清清楚楚传入他耳中。

    “是你!秦人的小杂种!”折兰王冲口而出。

    月歌大怒,挥刀向前:“当年你杀我阿爸,今日我便拼却一死,亦要斩下你的头颅来祭祀大单于。”

    折兰王神色古怪地看着她,讥骂道:“你并非军臣的亲生女,体内流的也不是挛鞮氏之血,却口口声声要为军臣报仇,当真可笑至极!”

    月歌恼恨不已,叱道:“乱说甚么!”

    “哪里乱说了?你母亲未做阏氏前,便在汉地有了你这小野种,此事正是你母亲亲口对伊稚斜大单于坦露的。”

    之前罗姑比之言犹在耳,现下折兰王又如是说。月歌怔住,他们这般笃言,莫非此事竟是真的?她脑中纷乱异常,一时间竟忘了举刀相斗。耳旁听折兰王大喝一声:“小野种去死!”月歌一个激灵回神,却见眼前红白交错,一段刃锋带着淋漓鲜血从折兰王胸口倏然穿出,一个冷冰的声音更从折兰王身后传来:“你骂谁野种?”

    霍去病寒着脸一脚踢开折兰王歪落的尸身,转头朝月歌吼:“杵着做甚么?等死?”反身一刀斩下折兰王的头颅。

    攻上此地的汉兵当即挑起那首级到高处用匈奴语大肆狂喊:“折兰王已死!”

    这一讯息鼓舞了所剩不多的汉军,更多军士冲来,迎上闻讯赶至的卢胡王一众。

    齐昭持着环首剑率部一路狂劈,匈奴人无不折损溃退。月歌此时转到他左近厮杀,忽见有异,忙大声示警:“齐昭,仔细身后!”

    齐昭急忙一个回闪,锋刃后挥,两名偷袭的卢胡部勇当即衣裂血迸。耳边再听月歌惊叫,他只觉左膀一轻,自己半条断臂已跌落于地。齐昭忍住剧痛,猛然回身用剑将那偷袭之人死死抵住。

    那人一身裘服,正是卢胡王。他左腹被齐昭的环首剑穿肉而过,人当即痛得嘶吼,手中弧刃疯狂起落,将齐昭砍得鲜血淋漓。

    月歌见此惨状,大喊着冲近,劈断了卢胡王的持刀之手。她正欲一刀结果了他,忽然心念微动,低声质问:“折兰王所言属实否?我果真不是军臣大单于所出?”

    卢胡王睁大了眼:“原来你是祁……不错,此事不只伊稚斜,连稽洛都知晓。”

    月歌低头瞧见浑身浴血的齐昭已是濒死之态,她胸口大震,不由悲恨挥刀,用尽了全身之力。下一瞬,卢胡王一颗头颅便高高飞起。

    “卢胡王已被斩首!”众汉军军士高呼不已。

    此时匈奴两王已死,折兰、卢胡二王的部众人心大溃,汉军在几近惨败之时却突现转机。

    远处的休屠王隐约听到自高丘上传来的汉军欢呼声,不由惊问左右。手下报说自汉军上攻高丘后,呴犁湖与亲信人马便不见了踪影。休屠王自是知晓呴犁湖贪生怕死的本性,如今凭己部之力未必能赢,于是惊怒之下他也喝令休屠部退去。

    月歌自听了折兰王与卢胡王之言,脑中一片茫然,只浑噩挥刀、麻木杀敌。她退到一处凹壁时,见那里藏着抖抖豁豁的一人,却是肩臂受伤的浑邪王子苏。

    此时苏目中尽是惧意:“方才你和折兰王的话我都听到了,月歌,你现下也来杀我么?”

    月歌想起二人幼时在河西的情谊,不由叹口气:“我不杀你……”见他欣喜点头,她又冷冷道:“记住,你只当不认得我!”当下执了人,送至霍去病处。

    战场上只余下折兰、卢胡与浑邪残部,汉军却愈战愈勇。匈奴人群龙无首,眼见无望,有些欲弃刃以降。但汉军兵士们经历如此血战,早已经杀红了眼,如何能停下?不少匈奴人大叫:“你们将军不是号称锐悍者诛,慑服者勿取么?我等愿降。”

    汉军几名校尉望向主帅,静待示下。

    “鏖[注7]至敌尽,诛全甲!”浑身浴血的骠骑将军厉声下令,石破天惊!

    各部官长放声呼应:“诛全甲!一个匈奴人都莫要放过!”剩余的兵士人人握紧军刀,转身不断追寻要逃匿的匈奴人,尽死而杀。

    汉军险胜!恶战已近尾声。苍翠的原野如今满布尸体,无论汉军、匈奴人,原本万余条鲜活的生命已变成一具具残破尸体。有些兵士尚未咽气,微开的眸内瞳光涣散,却仍流露出对人世的眷恋,只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唯有躺在原地静静等死。

    那些垂死的匈奴人更为惊恐,他们眼睁睁看着汉军慢慢搜来,一刀刀斩下他们的首级。哀求的哭喊与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却阻止不了汉军的森冷铁剑。

    经历过今日炼狱般的大战,人在生死鬼门关走了数遭,幸存的军士们麻木割着匈奴人的首级,有时望见身边满布的汉骑尸体,一些人扔下军刀,扑在同伴尸身上放声大哭;还有些兵士将一腔怨恨发泄在匈奴人身上,他们斩下敌首后,又以兵刃狠戳无头尸躯,借此方式泄愤,为死去的同袍报仇。

    高坡上,疲倦受伤的兵士坐地自行疗伤,或静待军医到来。月歌发觉左肋下有些火辣,到偏处撩开看时,那里只现一条红痕,所幸并未破皮。她估摸着乃是流矢所擦,不禁松口气,眼角却瞥见霍去病步履摇晃走向丘后,待她跟了过去,他已靠在一棵树下,帔衣尽落,双手正吃力解开甲衣。

    月歌上前托起霍去病身上皮甲,忍不住倒吸口气。一支利箭自他左腰皮肉穿过,箭尾已被折断,只余半段杆身仍在肉里,黑黝黝的镞头从另一端皮肉伸出。

    霍去病咬牙,伸手将那半段箭支抽出,一股黑紫浓血随之涌溢。

    月歌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抢过带血的残箭放鼻下细闻,而后面色骤变,“兄长,伤口处痒么?”

    霍去病“嗯”了一声,伸指欲挠,手却被月歌飞快打落。他不由愣住,再看时,她已低头贴在他腰间伤处大口吮了起来。

    霍去病一怔,随即了悟:“箭上有毒?”

    月歌不断将口中黑血吐出,如此反复吸吮,直至霍去病箭伤处的流血转为鲜红,她方停下:“兄长在此处莫乱走,等我回来!”

    霍去病不以为意:“毒血吸尽,便不打紧了。”欲起身,左侧腰背却一片酥麻。

    月歌顾不得跟他多加解释,拔腿奔去。厮杀过后的战场一片混乱狼藉,她花了不少时分才寻到自己的战马尸体,待拽了药袋回到丘后,却不见了霍去病的身影。

    “可有见骠骑将军?”她回转去问不远处的军士,众人皆摇头。

    她大急,又到方才的大树旁四处游转:“将军……兄长……”霍去病此次所中乃是月氏人惯用之毒,虽比大祭司秘制的差得远,其性仍十分猛烈。

    莫不是仲兄已毒发不测?月歌登时慌乱,忍不住蹲在树旁啜泣。

    “哭甚么,我死不了!”不远处石后传来霍去病一句低喝。月歌愣住,奔过去,面上泪痕犹挂,人却已是欢喜笑出声来。

    霍去病皱眉瞪她:“又哭又笑,堂堂军司马跟个女儿家那样。”

    月歌任由他骂,嚼碎了药草敷在他箭伤处:“兄长少动些,此毒会随血行走。”替他仔细裹毕,这才抬臂抹去面上残泪。

    饶是霍去病性子偏冷,此刻亦不禁微有动容,他伸手轻拍她肩背:“我受伤之事,先莫说出去。”

    月歌心知仲兄此举是为了稳住军心,对他又是钦佩又是心疼,于是点头称诺,扶他站起。

    霍去病大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走了两步又顿住:“方才混乱中似有人唤祁连居次,你可听到?”

    月歌一个激灵,差点站不住。她干声回应:“不曾听到。”

    此时已近戌时,寒风卷着飞雪扫来。

    霍去病步到高处扫视残破的战场:“传令各部,速缴敌首!”自高坡往下连绵半里,尽是一片猩红。他环望一瞬,将滴血的环首刀收入鞘中,忍不住仰天长啸。

    横七竖八的尸体间,一人微微挣动,身上刀创遍布、皮肉翻卷。霍去病不由得双目凝住,上前俯身将人托起。

    那是垂死的齐昭,他奄奄一息说:“我不行了,请将军……将此佩剑带回与我父母大人……”

    霍去病颔首,死死捏住齐昭臂腕,半晌方低声说:“你贵为世子,日后必继承侯爵,又何苦出征犯险?”

    齐昭盯着他,微散的双瞳内聚出一丝亮光:“那将军身为皇戚,一贯得天子恩宠,为何也上战场拼杀?”

    霍去病嘴角微弯,却是苦笑,“我不善言,往日未知你心志,此时恨晚。”

    “昭心中……亦如是想……”齐昭竭力吐出最后一句,惨淡笑容渐凝,十指落下散开。

    一旁亲卫低声问:“回程可要带上齐司马?”

    霍去病微微摇头,紧握齐昭佩剑猛然顿在地上:“霍去病在此立誓,他日必取河西地,必使齐昭和战死的军士安息于汉领土之上!”

    风卷得更甚,高坡上下一片惨淡。

    月歌踉跄奔来,面带戚容:“将军,请借折兰王首级一用。”

    霍去病凝视她一瞬,示意亲卫依言行事。

    月歌将卢胡、折兰二王头颅摆于山头高处,向东跪拜:“仇人首级在此,阿爸、阿母、阿弟,你们皆可瞑目了。”她启唇吟起祭魂歌,低婉凄迷之音悠悠送出,听得余众心有戚戚。

    有些静坐休息的伤兵开口低唱,为死去的同袍送魂。未几,就连忙于收割敌首的军士亦忍不住加入吟唱之列。悲烈的歌声一遍遍飘在皋兰上空:

    哀哉壮士,英魂安在。鏖敌久兮勇唯凭。首躯异矣,心志不惩。

    哀哉勇士,英魄安在。执干戈兮灵旗矗。身将灭矣,魂卫亲族。

    哀哉猛士,英元安在。生有命兮死无何。魂既往矣,青山峨峨。

    哀哉国士,英灵安在。尚其魂兮不可侮。操长铗矣,壮夫返乎?

    不多时,风雪加剧,天地一片茫茫,苍原上的鏖糟尸身被雪花层层覆盖,已难辨出哪些是汉军、哪些是匈奴人。

    而今夜幕亦渐落,霍去病转望一圈后,沉声下令:“集合人马,一刻后我军撤离。”

    各部官长有些犹豫:“将军,敌首尚未集齐……”

    狂风疾雪间,骠骑将军叱道:“时机已不容,各部速速听令!”

    军士们手下斩割加快,少顷数千人聚合,并牵了散落的马匹疾驰而去。

    风雪狂舞后,皋兰下满地的血腥与尸骸又被茫茫冰雪覆盖,今日惨烈至极的一幕幕鏖战,只留在幸存者的脑海深处。

    [注1] 弱水:大约现今甘肃纳林河。

    [注2] 《史记?侯表》记载,浑邪王之子,名苏。而后浑邪王降汉得封漯阴侯,死后其子苏继承爵位,苏死后谥魏侯。

    [注3] 鋋(chán):铁柄短矛。

    [注4] 《孙子兵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对占据高地、背倚丘陵之敌,不要作正面仰攻。

    [注5] 出自《三十六计》之擒贼先擒王: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注6] 忉怛(dāo dá):忧伤;悲痛。

    [注7] 鏖:尽死杀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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