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发现自己的技能并没有被丢掉,先前的紧张全都焕发成了愤怒,复仇的子弹和刺刀一次次射进了或刺进了鬼子的胸膛。
戴存祥醒来的时候周边已经听不到一点声音,有的只是自己带来的已经成为冰冷尸体的士兵。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到两只脚上都是蚀心的痛,低头一看,原来小腿上,大腿外侧有几个伤口还在汨汨的流血,伤口中甚至还能看见漆黑的碎小的弹片。他坐了起来,想要用手去拔,这才发现两只手都好似不是自己的,软弱的垂在身侧。
这一刻,戴存祥的心是颓废的,是凄凉无助的,看着身边这些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战士们此时都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他恨不得一枪就结果了自己。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自杀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是坐在这儿等着鬼子兵的发现,然后吃上几颗子弹或者是一柄刺刀插进心脏。
“团副!”
“团副!”
“团副……”
一个刻意压着嗓子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很熟,也不是很远。
戴存祥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画面:一个灵巧的身影,将一束手榴弹扔到了正在往前行进的坦克车履带上。
周善军!
戴存祥心里冒出一个名字,是他,就是他。对呀!这个小家伙,这个机灵鬼,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命丧在此。
“我在这!”戴存祥想扯着嗓子大喊,可一发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没有力气去喊,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可这已经足够让那个机灵的家伙发现自己了,当被周善军从地上背到一间小茅屋后,他清楚地听见,刚才坐着的那块地方响起了鬼子兵的嘻笑声。
好险,如果周善军晚几分钟找到自己,那么肯定已经命丧原地了。
朱庄内的鬼子很快就被扫清,孙玉民站在村子的晒谷场上,看着被一具具抬出来国军士兵尸体,他的眼睛都红了,愤怒的火焰在他心里越烧越旺,他一把从皮带上的枪套中取出手枪,朝天扣动着扳机。
一坪的军人看着情绪激动的孙玉民,没有人去打断和安慰他,或许是大家都认为,师长如此的表现,才是真性情吧。
“师座……”
戴存祥被周善军和一个川军军官抬着,来到了晒谷场上,他非常激动,即使是声音是嘶哑的,他仍然喊出了很多声!
六月一日,在国军三面夹击下,土肥原师团终于尝试到了失败的滋味,和从兰封撤退不同,这次是倾巢往黄河边上涌去。不仅是孙玉民自己,还有他亲率的川军组成的新编一团都没有遇到过传说中日军的猪突战术,看着比自己子弹还多的日军,在不计数量和消耗量炮弹的助攻下,如同炸窝的蜂子和蚂蚁似的袭来,大家都几乎傻眼了。有士兵来报,从管寨到朱庄这一段的黄河中忽然从对岸出现了数不清的船只和竹排。
孙玉民明白了,土肥原早就备好了退路,他是要不计代价的从黄河突围,哪怕商丘已经被他的友军进占,东面的口子已经打开,他还是一门心思的渡河而去。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有退路,土肥原还非得这样干,要知道要打通这条路可是要付出尸山血海的代价。
孙玉民不知道,隶属于华北方面军的土肥原十四团怎么会容忍自己被隶属于华中方面军的第十师团和独立十三旅团的救援。就似国军中有中央军和桂系、晋系等地方军系的区别,寺内寿一怎么会允许自己的部队欠松井石根一份这么大的恩情。如果十四师团的指挥官不是土肥原贤二,或许上述情况还可能发生。现在这支已经被土肥原深深打下烙印的部队,怎么可能会‘逃’向商丘。
兰封之战,二十师犯下诸多错误,孙玉民也没有幸免。
这一次他也错误的估算了日军的决心,当川军的火力被鬼子兵不计伤亡的完全无视后,匆忙修建的简易工事被很快突破,鬼子兵如潮水般地涌进了管寨到朱庄的这段黄河沿岸。
即使是新编一团的川军战士浴血奋战,仍然还是伤亡惨重,正在朱庄的孙玉民被压制在村子东头的一片屋子周围,整个聚在一起的人不足三百人。
原本以为鬼子会重重包围他们,然后一口气吃掉他们,可实际情况是攻占了村子的鬼子除了派出一部建立了警戒线,防止孙玉民他们攻出来外,其他的日军都纷纷往黄河岸边奔去,连很多辎重都扔弃在沿途。
满身都是血迹的李天喜走到了孙玉民身边,问道:“师座,鬼子唱的是哪一出?”他摸不清头脑,把疑问抛向了自己的上司。
“他们要逃命呗,被咱们这一通猛攻,土肥原也摸不清楚状况了,他着急跳出去。”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了吗?”李天喜手下的士兵也伤亡不少,他已经顾不得自己这方已经没有阻拦鬼子的实力。
“对!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跑了。哥,我们再去杀一通,哪怕死在这里,我们也都算尽力了!”孙玉民身边的小丫头也跟着起哄。她虽然是个女孩,但跟着孙玉民东冲西突,居然没有掉队,也没有畏怯,只是因为女人性别的原因,力气太小,对拼不了刺刀。她很聪明,自己单独做不了,但一直都在帮着别人,李天喜、张小虎甚至孙玉民都被她帮过忙,还有一些跟着他们的士兵们也都亲眼看到这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睛的冷面阎罗。
“好!”孙玉民被小丫头这一通话给激得热血往头上涌,他操起了手中的中正式,对着身后的这些已成血人一般的川军士兵喊道:“兄弟们,今天你我就算是葬身这里,也不能让鬼子轻易溜掉。”
说完话他就带头往前冲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戴存祥对身边的机灵鬼周善军说道:“快去,保护好师座。”
“是!”这家伙说出这个字时,已经在几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