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沉思之色一闪,转回来看了谢姜道:“夫人先问罢。”
正准备问话,这人竟然要出去!
谢姜不由一怔。
怔仲间,就见萧仪略一点头,起身绕过案桌,随在新月身后出了门。
萧仪出了正厅,也正是乌铁山与乌十一兄弟两个一左一右押了行舟,正迈步上了台阶。
几人擦身而过时,萧仪斜眸子向了留白一瞟,便负手下了石阶,闲闲踱着步子往廓下走。
贴身跟了几年,刚才那一眼“斜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留白自是心里门儿清。
留白便闷声不响,抬脚跟在萧仪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由院墙左边垂花门出了正院。
院外是条丈余宽的石板路,一端通向后花园,另一端通向外院儿。
路两旁种满了栎树,其上枝桠横斜,几乎将路遮去大半儿。
萧仪见往后园子去的那方,只有两个粗使妇人,正头也不抬弯腰拿了竹扫帚扫落叶子,其余之外,路上再没有半个人影,他便脚步一顿,转过身子。
留白忙上前揖礼道:“主上。”
萧仪淡声问:“泼墨几个回来了么?”
留白道:“半刻之前就回来了,如今在后园里等候主上示下。”
“嗯。”萧仪垂了眸子,想了一瞬,瞬间之后修长入鬓的眉梢一扬,淡声道:“传话下去,让他找个身形相貌与行舟相仿的,再换上邋遢衣裳。”
要说做贴身护侍,平常主子遇到险情,又或者是特殊情况,找个替身弄个虚做个假,以求脱身脱困也是有的。
只是行舟就在谢姜手里,这会儿找人假扮……
留白听了,眉头几皱几展,仍是拿捏不准自家主子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这汉子便抬头看了萧仪,迟迟疑疑道:“主上……是想偷偷将行舟从九夫人手上换回来?”
“蠢……。”
萧仪眯了眯丹凤眼,唇角一挑,带了两分讥讽又三分笃定道:“陈元膺性子冷酷多变,行舟做了他几年心腹,暗事秘事知道的太多,你当姓陈的会放心?”
留白听了,不由腰身一挺,看了自家主子道:“主上的意思是……姓陈的可会杀人灭口?”
“一定会”萧仪抬眼去望天际,但见碧空如洗,几点白云如絮如丝,直从枝桠缝膝间透出来,便勾了唇角道:“他一定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杀了行舟封口。”
留白见他语气虽然自在悠闲,唇角上那抹笑意,却分明带了几分冷诮,便躬身揖礼道:“是,主上放心。”
萧仪想了片刻,趁他将转身未转身之际,淡声又道:“只许抓活的,抓住了即刻来报。”
只许抓活的,那就是要留活口。
留白听了脸色一肃,转身又是一揖道:“属下明白。”说罢,向后退出两步,直等离萧仪远了些,这才身形一闪,长身跃去树丛间。
有风刮过,周围一时“簌簌”乱响。
空气清冷干燥,风里隐隐带了几许草木特有的清香味儿。
萧仪悠悠抬了眸子,只觉蓝天白云,因为周围苍青色树枝掩映的缘故,愈发显的澄净高远,不由长长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