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传来一声,孙秀猝地一惊,转头看向了正步步逼来的谢容且,只见谢容且目光紧紧的盯着乐宁朦,盛满了惊恐和忧惧。
看到谢容且眼神里明显透露出来的恐惧与担忧,孙秀心下明了,不免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谢容且,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啊!”言罢,他又厉声道,“既然不舍,那就一命换一命,如何?”
一命换一命?这话音一落,王济不免也大惊失色。
“孙秀,你为什么就这么恨我?”谢容且忽地问。
孙秀呵呵冷笑了一声,回道:“谢容且,你也不过是出身比我好一点,当初我们一同到鬼谷派学艺,鬼谷子那老不死的朽木,竟然说我心胸狭隘,未能有大志,天赋资质什么都不及你,我在云梦山上跪了三天三夜,他都不为所动,最终还是弃我而选了你!”
“凭什么你们这些士族出身的人就能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而我却要付出比你们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一点点的回报!”说到这里,孙秀又似哭似笑的冷哼了一声,指着王济道,“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到底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站在了连你王济也企望不到的位置,我只是离成功只差一步,一步而已!”
谢容且听罢不禁有些沧然,旋即也想到了十年前去鬼谷派入试拜师时所遇到的一个寒门士子,那寒门士子牵着一个俊秀的男孩,淳淳教导,说着“一定要努力,以后出人头地”的话。
“原来师傅坚持不授的那个天赋异禀之人就是你,师傅说过,你的确有些小聪明,不过,心中贪欲太重,又心胸狭隘,就算是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恐怕也是为祸多于为善,难成大器!如今看来,师傅说得果然也没错!”
“哈哈……”孙秀再次仰首大笑,“就算如此,那又怎样,谢容且,我记得鬼谷派有个规距,曜光与摄月是终其一生都不得相见的,更加不可能在一起,可是你竟然对自己的师妹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如何?是你死,还是她死?”说罢,他掐着乐宁朦脖子的手又加重了力。
看到乐宁朦脸色开始泛白,明显因窒息的痛苦而挣扎着,谢容且见之骇然变色,立刻便喊道:“等等,我选!”
他说:“我选,我死!”
然后目光灼灼带着疼惜的看向了乐宁朦,刷地一下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一把配剑!
王济见之也不由得神色一变,就见谢容且将那雪亮的溥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卿卿,其实一直有句话我想告诉你,你不欠我的,无论今生今生我为你做过什么,你记住,你永远都不欠我的!”他顿了一声,带着愧疚和心痛的说道,“只有我欠你!”
说完,他手上就要加力,却在这时,乐宁朦喊了一声:“等等——”然后突地脚下一移,用力的踩在了孙秀的脚背上,因为她穿的是高齿木屐,这一踩下去,孙秀一吃痛,便不由得放开了手,捂着脚申吟起来,就在这时,乐宁朦突地一转身,素手往他颈前一划,孙秀便双目圆瞪,不敢置信似的看着她,又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没有想到么?其实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这一柄腕剑,你曾经出卖过我阿兄,致使他被劫匪逼至跳江,至今生死不明,这一剑便是我还你的!”
孙秀就见到她的皓腕上的确绑着一把极窄极细长的短剑,只可惜他人生的记忆也永远停止在了这一刻,随后王济便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送至朝廷。
宫中被王舆以及三部司马,十万卫戍军控制,赵王很快便下诏:“我为孙秀所误,致使三王发怒。现在孙秀已诛,将迎太子复位,我欲告老归农。”不过,赵王最终还是被关进了金墉城,而原本在金墉城的“太上皇”司马衷被迎回,从端门入,升殿堂,恢复天子之位。
不久之后,赵王便赐金屑酒死,死前才似觉悟般,用手帕掩面,不停的说:“孙秀误我,孙秀误我。”
而接下来,齐王的兵马入洛阳,披甲之士数十万人以上,其声势浩大震惊都城,于是,谁也没有想到,又一场浩劫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