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也够倒霉的。
柔贵姬出事的地方离惊鸿殿不过两三个宫室的距离,而离江月息的明舒殿广平轩和宣德宫都较远。
沈湛到的时候,宫妃都站了一大堆,见自己来了,个个都眼睛一亮,又摆出心痛的表情。沈湛懒得理会她们,只看向那个背对着自己正观察着柔贵姬的女子,“怎么回事?”
沈湛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宋弥尔的身侧还跪着一个人,而不远处柳疏星的面前,也跪了个人。
“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朕?”
沈湛再次皱眉。
“快来看看!”
以汤老御医为首的几位御医们,忙不迭地围了上去,汤虚谷汗涔涔地替昏迷不醒的柔贵姬把了把脉,根本不用去瞧披风下面染红了的裙摆,已经大惊失色:“陛下,柔贵姬娘娘小产了!”
虽说这众位妃嫔幸灾乐祸,在一旁看的就是这般结果的热闹,可真当知晓这消息,却还是将众人骇了一跳。
“快快随我将柔贵姬娘娘移到附近的宫室去,这孩子还在肚子里,已经没了生气,再不取出,恐怕对母体也有伤害!”
御医汤虚谷也顾不得礼节,招呼着喊了几个大力的宫女,合力将柔贵姬抬到了最近的无人居住的容安居里头。
“该早早地将柔贵姬姐姐抬去宫室,可怜却叫清婉姐姐在这白日下受苦。”
御医将柔贵姬抬起,众人也便跟着移动,哪怕是先前跪着的江月息并着王华芳、如兮几人,也都站了起来,王芳华拍着膝头的灰尘,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但却恰好落在每个人的耳里。
这个蠢猪!
尉迟嫣然听见王芳华开口,脸色就黑了。
谁叫她自作主张说话的,原本有抢占的先机,这下全没有了!
果不其然,宋弥尔还未开口,那汤虚谷汤御医睇了眼说话的王芳华,“可知是谁令人不要抬动?”
王芳华还以为机会来了,立马做出衣服自知失言胆小怕事的样子,却觑了觑面前的皇后宋弥尔,心中正是得意。却看见老老御医松了口气看了看宋弥尔,“幸而皇后娘娘下令不许移动,这柔贵姬如今看着无碍,却十分凶险,她的孩子月份不小了,又还在肚子里,若是随意移动,万一位置不对,待会恐怕不容易······”
汤御医再老也是个男人,后头的话他也就不好意思说了,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兮更是感激地望着宋弥尔,却一时激动不知该说什么。
宋弥尔倒是镇定,摆了摆手,“先将柔贵姬送进容安居再说。”
······
御医们给柔贵姬服了催产的汤药,又叫了医女进去帮助而自己退了出来,等着医女拿着个搭了白布的盆子出来,御医们又才进去问诊。等到确定柔贵姬除了小产完身体虚弱需要休息,没有别的情况,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站在外间的沈湛宋弥尔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装着血肉的盆被医女们端出去,虽然搭着白布,看不到什么,但每个人心头都不大好受,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直面幼小脆弱的生死。
柔贵姬还在昏迷,可至少性命无碍,沈湛刚刚失去了一个可能会成为自己长子的孩子,心头也是有些难受,宋弥尔站在他身边,趁着袖子宽大悄悄握了握沈湛的手,沈湛转过头,满含感情地看了眼宋弥尔。
柳疏星没有看到沈湛与宋弥尔手上的动作,但沈湛突然转头看向宋弥尔,表情中那种安定却让她觉得十分刺眼。她眼神变了变,换了一幅气愤地样子,冲着一进容安居就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等看到婴儿被端出去更是脸色煞白,任秦舒涯袁晚游舒重欢在她身边怎么问都不开口的江月息轻喝道:“你还不给陛下跪下认罪!”
这一声轻喝将沈湛的注意力引了过去,“认什么罪?”
“陛下不知,”柳疏星没有说话,站在柳疏星身后的段昭仪却是开口了,“江妙仪是柔贵姬娘娘小产的罪魁祸首。”
这一次,连宋弥尔也不禁抬头看向了段昭仪。
这宫里人人都知道,段昭仪是个倔强不爱说话的,她既不谄媚讨好上位者,也不刻意欺辱下位者,甚至都从不曾向沈湛争宠,自从何昭仪一事之后,她甚至都不怎么与旁人来往。好在也许就是她的冷淡与游离世外,倒是让沈湛高看几分,是不是也去她那里坐坐,在这宫里边,也还能说得上话。
段昭仪给人从来都是正直不屈的性子,倘若是柳疏星说江月息害了文清婉,宋弥尔绝对不会相信,若是一般无关紧要的人说了这话,宋弥尔大概会仍旧信任江月息,但却会有些疑虑,会去查证,可当这话由段昭仪段淼说出来后,连宋弥尔都不禁升起了三分怀疑。可是,以她了解的江月息,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妙仪,段昭仪所说是否属实?”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不安疑惑,但声音温柔。一个语气急促,有些严厉。
沈湛明显已经信了段淼的话。
“不,我没有!”
江月息腿脚一软,又跪了下来,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可是除了说自己“没有做过”,却再也不说其他。
宋弥尔急了,两步并走到江月息的跟前,抚着她的背,“别着急,慢慢说,有我在,不会有人冤枉了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此话一出,江月息更是激动,她干脆抱住了宋弥尔的大腿,呜呜呜地哭个不停。
沈湛见此也升起了些疑虑。江月息他不了解,只记得是个活泼的姑娘,可宋弥尔他了解啊,她能信任的人,想必本性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怎么会去害一个妃嫔?
柳疏星看沈湛又有些怀疑,心头一冷,“皇后娘娘,您这是在安慰江妙仪,还是在给她什么不应该有的暗示?”
“你什么意思?”
宋弥尔直起腰怒视柳疏星。
“我什么意思娘娘难道不清楚?若不是有你的指使,这江妙仪会故意害着柔贵姬?”柳疏星并不看向宋弥尔,而是转头看着沈湛,“陛下,妾与段昭仪、梅玉容亲眼见着这江月息推到了柔贵姬,若是不梅玉容眼尖手快,就要叫江月息给跑了,据妾所知,今日里皇后娘娘在她宫里邀了淑妃等人玩乐,其中就有这江妙仪。”
“明明是该出现在皇后娘娘宫里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了宣德宫外?”
“柔贵姬出事的地点,根本不是去宣德宫的必经之路,而是柔贵姬会出现的路上。若是江妙仪赶着去赴会,为何要绕路?”
“况且我们都亲眼看到江月息推了柔贵姬一把,直接将柔贵姬推到地上,柔贵姬立刻痛苦不堪,试问柔贵姬与江妙仪无冤无仇,她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明明知道柔贵姬怀有身孕,江妙仪平日里看起来也不是个冲动的人,若说不是故意,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