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弥尔心头更是震惊,她没有想到,沈湛竟然会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却是心系着自己!
若是湛哥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宋弥尔死死地咬住唇,憋住眼泪。
可杀手们的攻势不会为了这对刚刚展现出情谊的男女停下。
攻向宋弥尔的那二人,见鞭子不成,又挥刀就要斩下,宋弥尔举起双手握住匕首,死也要抗住!
却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铃响。
鬼工球!
宋弥尔眼前一亮!
放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援的绳索。
鬼工球本来是被朱律意外从宫中带出,宋弥尔闲来无事便将它随身带着把玩,又因为偶有一次提醒了浴兰,浴兰倒是觉得这鬼工球不像个把玩的物件,倒向是一个下暗手的好器材,又突发奇想,在襄州的药材店逛了逛,买了些药材配了几款新的迷药,其中一款,便装在了鬼工球里头。
这款迷药无色无味,为着宋弥尔的安全着想,怕她把玩的时候不小心将迷药漏了出来,于是将迷药设计成了要有水或者剧烈摇晃才会挥发,散出作用的来。
宋弥尔本来以为这不过就是一次戏耍之物。却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用上了。
宋弥尔向后踉跄了两步,双手握住匕首高举换成了左手单手握住,胡乱向来人的方向挥去,右手掏向左手宽大的衣袖,将鬼工球扯了出来。
好在宋弥尔时常把玩这鬼工球,对里头的门路摸得清清楚楚,她一边躲避着鞭子与大刀的攻击,一边单手转着鬼工球。
快了,快了。
“唔!”
宋弥尔手上转着鬼工球,一分心,一鞭子抽到了她的腰上。
“弥儿!”
沈湛大急,回过头来察看,却不想又被一个双手拿着铁钩的青衣人一钩勾到了肩胛骨,恰好是方才伤到的地方,钩子从上弯进去,又“刷”地一下取出来,连皮带骨,飞出了不少的血肉。
“呃!”
沈湛额头青筋暴起,双瞳放大,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
他从开始战斗到现在,受伤之后一直没有停歇,虽说是受过暗卫处训练的人,武功比上普通人不知道好到那里去了,就是普通的暗卫有些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再怎么也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皇帝,比起今日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自然是有不小的差距。
沈湛再拼也是保命的打法,而他们却是不要命的打法。
更何况,沈湛还要分神留意宋弥尔的动静。
更不要说,这些死士和杀手,不要脸的十几个打一个。
一开始沈湛还能还手,自然这些青衣人和那黑衣人首领身上也挂了彩,可是打到如今,沈湛右手无力,又因为失血过过神志已经有些不清,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不少。
这边宋弥尔也忍着伤痛,左手又挡了一鞭,已经痛得连知觉都没有了。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沈湛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脑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幻想若是自己死在这里,自己的身后事会怎么安排怎么发生时,只听得一声忍着痛意的“湛哥哥!”
沈湛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宋弥尔面前的那两个青衣人不知正在慢慢倒下,攻击沈湛的几个人也不由自主地一愣,宋弥尔趁着现在,又将手中的鬼工球往沈湛跟前那几个人一挥。
沈湛只看见好像有一道水流从宋弥尔的手中挥出。
粘在了对面不少青衣人的露在外面的肌肤上。
这也是浴兰配的迷药的奇特霸道之处。
大部分的迷药,遇水会化,但是如果被水冲刷稀释的话,自然就降低了药性。
可浴兰配这个迷药,遇着水才会发挥药效,即便被水冲刷稀释,药效也不会降低。
或许长时间被水冲刷的话,依旧会降低药性,但是药性降低的时间很漫长,在它药性降低之前,已经被吸收了。
更奇特的是,浴兰这味迷药,可不是只能吸入或者吞下才有效果,只要沾到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就会产生效果。
那几个被沾上迷药的青衣人,动作一滞,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形就慢了下去,接着,在剩下的青衣人的惊愕之下,摇摇晃晃就倒下了。
!!!
那几个剩下的青衣人也是训练有素,哪怕看见自己的首领连同兄弟突然之间就倒下了,如此震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们只不过愣怔了一瞬,又立马朝沈湛与宋弥尔两人攻来。
可是宋弥尔要的就是这愣怔的一瞬,还没等那几个青衣人靠近,宋弥尔又将剩下的迷药朝着洒了出去,有好些还洒在了两个青衣人的眼睛里。
只听得那两个青衣人大叫一声,下意识就去捂自己的眼睛,手还没有挨到,人也跟着倒下了。
他们的同伴还不待反应,一个人大刀在地上一杵,双手压在刀柄上,还来不及喘口气,人就顺着刀柄滑了下去,他的脸在刀上慢慢滑过,刀刃破开面巾,在脸上划了又深又长的一道,可那青衣人却无知无觉,半点没有知觉。
连沈湛又惊异地朝宋弥尔看来。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是宋弥尔洒出了类似迷药的东西,才让这几个人迷倒,可有什么迷药如此霸道,遇着这么大的雨水也没有消散,沾着皮肤就能发挥作用。
而这样霸道的迷药,为何宋弥尔没有在一开始就拿出来?
不过,这念头沈湛不会是一瞬,便被自己给挥去了。恐怕是宋弥尔太害怕紧张,自己都没有想到身上还带着迷药,要不然就是这迷药的药性,连宋弥尔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沈湛压住自己心底的疑惑,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最好时机,他转过头,看向最后一个没有被迷药沾到,一开始的黑衣人首领。
那黑衣人许是被惊到了,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还不等沈湛咬着牙忍痛挥剑刺出,只见宋弥尔从自己的身后冲了出去,沈湛眼前一花,就看着宋弥尔将那柄匕首插进了那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首领倒下的时候,还万分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了自己一直小瞧的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手里。
黑衣人首领眼中最后的画面。
便是在厚重的雨幕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举着双臂,吃力地将一把精致的匕首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她的脸很白,莹白如玉,似乎在雨中幽幽地发着光。
她的脸很美,八宝巷子里那些花魁没一个比得上她。
不仅很美,而且很吸引人。
黑衣人不知道那种东西叫气质,只觉得她好像一朵正在慢慢绽放的花,哪怕如今她的衣衫之上尽是泥土,污浊不堪,手上腰上还有不少的血渍,头发全榻在头皮上,却越发显得五官精致,明明狼狈不堪,可是你就是觉得她十分的明艳。
好像去年他见过的中秋之后十六日天上的月亮。
可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充满了恨意,又绝望又害怕又崩溃的恨意。
黑衣人慢慢地笑了。
这种恨意他很熟悉,在他出任务的这些年里,他见过不少这样的恨意,可惜有这些恨意的眼睛,都在自己的剑下慢慢地闭上了。
今日这双,是自己看见过第一双未闭上的眼睛。
可是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黑衣人慢慢地倒下,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笑意。
可惜他蒙着脸,宋弥尔并没有看到。
她只觉得浑身脱力,好想就这样也跟着倒下。
但是她没有,撞撞跌跌地跑到沈湛的跟前,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扶起了沈湛。
“湛哥哥。”
宋弥尔的声音在打着颤。
“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湛摆了摆左手,“这些人可是被迷倒了?”
“啊?是······”
宋弥尔以为沈湛要质问她迷药哪里来的。
“那些迷药是······”
“先不说这个,”沈湛又摇了摇头,“不管药性持续多久,他们会昏迷,也迟早会醒来。”
说罢,沈湛随意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提起剑,先朝那为首的青衣人首领刺去。
一送一提。
那名青衣人首领就没了声息。
宋弥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因为冷。
方才自己一心只想着阻挡对沈湛的杀害,行为在脑子之前先做出了反应,刺死了那名已经伤痕累累的黑衣人。
她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看着沈湛十分冷静地手起刀落,不带丝毫感情地解决掉了一个人的生命,她突然觉得很冷。
宋弥尔就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眼睁睁看着沈湛一送一提,接二连三好几个青衣人就丢了性命。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也快步走到了那黑衣人首领的尸体面前,咬牙拔出了匕首。
然后朝自己最近的青衣人刺去。
男人的胸膛很厚,宋弥尔刺一个十分地吃力。
可是宋弥尔却很认真地在杀人。
今日是宋弥尔第一次杀人。
从前她连一只蚂蚱都不想伤害。
可是今天,她认认真真地,用尽力气,将自己的匕首从一个人的胸膛穿过,又吃力地拔起来,刺向另一个人的胸膛。
遇着难以拔出的,她还要起身,用脚蹬住那人的尸体,费劲地拔出匕首,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泥地里。
然后再支撑着起来,向下一个目标走去。
宋弥尔方将匕首插入第五个的胸膛,沈湛已经提剑走了过来。
剩下的黑衣人与青衣人,他都挨个给了一剑。
早在宋弥尔刺杀除了黑衣人首领以外的第一个人时,沈湛便看见了,可他也没有出声阻止。他的皇后,难道不得跟他一起面对?
沈湛用剑挑开了青衣人首领的面巾。
借着熹微的晨光,借着雨水顺着晨光打下来的亮色仔细地端详。
是个生脸,也没有什么特别。
他的剑尖朝下,又挑开了衣襟等处,又将尸体翻开来检查。
胸口、手腕、后背等常见的地方都没有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