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看不清楚。步弓根本射不了那么远,就算面前射过去,也是强弩之末。
那人还在大喊:“老子给你们一柱香时间。”说完,就在两个牌子手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回到人潮里去了。
谷烈摇了摇头:“这人脑子坏掉了,竟然给咱们一柱香时间整顿部队。若换成我,根本就不会给敌人喘息之机。究竟懂不懂兵法啊,阿猫阿狗也做大将。”
王慎扑哧一声:“这人应该是****了。既然是劝降,又说什么一旦投降就留我等一具全尸,这不是逼我等拼命吗?纯粹就是神经病嘛!”
他这一笑,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士卒们的手也不颤了。
王慎转头对众人笑道:“对面的贼子大家都看清楚了,人虽然多,可都是不堪一击的流民,而且都是笨蛋,没什么好害怕的。大家列队,看我等教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阵战之法。一天,一天之后。只要活下来的,回天长县之后,我请客喝酒,你们喝多少都算在我头上。”
一柱香的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让两百多辎重营士兵恢复秩序。
部队排成四排,同时上了弦,将神臂弓端在手上。是的,刚才敌酋已经说得明白了,就算投降也免不了一死。反正都是一个死字,临死俺也要拉个人垫背。
一柱香的时间飞快过去,那边的贼人见王慎等人没有放下武器过来送死的迹象,同时发出一声喊,不要命地朝前冲来。
“烧呀!”
“杀呀!”
“让这些陕西杂种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刘光世手下的崽子们,你们的死期到了!”
……
接着,敌人的箭再次射来,一阵接一阵泼到辎重营士兵阵中,落到士兵的头盔和肩膀上,然后弹到一边。
王慎提着横到站在第一队中间,大声喊:“稳住了,稳住了,没我命令不许射击,不许射击!”
谷烈和其他两个队长也在大喊:“不许射击,不许射击!”
对面的呐喊声,脚步声更响动,但更响的是身边士卒的喘息声。
王慎回头看去,所有人都张大嘴巴大口吸气,胸膛剧烈起伏。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民夫手中端着一架弩,两只脚抖得站不稳。
他一把扶起那个半大孩子,大声吼:“怕了吗?”
“我我……我……”孩子咧着嘴要哭的样子。
“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害怕了!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看,听我命令就是了。”王慎嘿嘿一笑,突然对着他耳朵霹雳一声吼:“闭眼。”
那孩子一个激灵,吓得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王慎的声音再次响起:“敌距离我一百步,稳住,稳住,稳住……第一队,准备……五十步了……第一队,举弩!”
“举弩!”第一队五十多个弩兵同时重复王慎的话。
王慎:“射!”
“射!”又是一片大吼。
那孩子下意识地扣动悬刀,只感觉身上一震,箭离弦。耳边弓弦的“嗡嗡”声连成一片。
还没等得及多想,又有命令传来:“第一队,坐!”
“坐!”
那孩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同时,身后传来谷烈的声音:“第二队,射!”
“射!”
更强烈的风声。
可是,没有惨叫声,没有喊杀声,耳边全是轰隆的脚步。
那孩子心中一奇:难道射空了?
就人不住睁开眼睛,定睛朝前看去。
前方的灰尘中,贼军还在不住朝前涌来,竟像是没有一人中箭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王慎的声音还是不带丝毫个人感情地响起,声若洪钟:“第一队,上弦!”
已经坐在地上的士卒们伸脚套进神臂弓前端的圆环里,同时大喊:“上弦”就将弓弦套在钩牙上。
同一时刻,身后的第二队在大声喊:“第二队,坐!”
“第三队,放!”
又是一排箭雨出去,这下那孩子看得清楚。劲急的弩箭并没有落空,而是无一例外地射进前排贼人的身体。
实际上,对面的贼军人数实在太多,队型有密,可以说是人挨人人挤人。也不需要瞄准,只需将手头的箭射出去,就能轻易射中一个目标。
而神臂弩的力量实在太大,一旦击中无甲的贼军,竟直接射了个对穿。
前排的敌人中了三轮齐射之后,早已经死得透了,只是因为后面的人还在蜂拥而上,一时间却是站立不倒,依旧被推着不断向前。
“第四队,射!”
……
终于,一排贼军倒了下去。
后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茫然地看着前面,他们大约还弄不明白前面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直到看到满地的尸体,看到如雨水飞来的矢石,这才同时发出一片大叫,转身不要命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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