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统帅过千军万马的好汉。若是真汉子,就不用废话,自行了断吧!”
孔彦舟彻底绝望了,他用颤抖的手抽出手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王慎转过身去,下令:“毕竟是一方大豪,厚葬。”
话还有说完,就听到身周的人同声大叫:“军使小心!”
然后是“当”一声。
他猛地回头看去,却见,封长青已经抽出斩铁刀架住孔彦舟的手刀。
原来,孔彦舟自知必死,竟在临死前突然发难,欲要与王慎同归于尽。
被封长青一刀架住之后,孔彦舟本就断了一条腿,身形不稳,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慎大怒,回过头来,喝道:“等下斩下孔贼头颅悬于水西门之上示众,尸体拖出去喂狗!”
一丛密密麻麻的长矛下刺,将孔彦舟钉在地上。
孔彦舟凄厉地惨叫起来:“王小贼,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慎冷笑:“你自己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这种畜生就算做鬼也必永堕无边修罗地狱,就算想来寻我也没有可能。”
长矛还在不住地下刺,枪尖入肉的噗嗤声不绝于耳,王慎却懒得再看上一眼。
这种非人类的恶鬼,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
战斗已经彻底结束,臭气冲天的蕲春城被暴雨一淋空气顿时变得情形。
暑热已经彻底消失,有说不出的舒爽。
骑着马走在街上,心中的波澜已经平息,心情又说不出的愉悦和松快。
除了……街上是被押解出城的衣衫褴褛的已经变得如同骷髅一般的百姓。
百姓们背上都被着一口卷起的破烂的芦席,里面有森森白骨戳出来。得了王慎的命令,这些俘虏都用席子裹了被大水冲出来的尸骨带出城去深埋。
一队孔家军俘虏低着头排队走过来,他们无一例外地在脖子下面吊着一口白布包裹,里面是死去同伴的骨灰。
和死去百姓胡乱挖个坑埋了,实在没地方埋,就随意扔进空屋中不同。死去的孔家军士兵通常都会送去化人场烧了,以便将来可以尸骨还乡。
孔军士兵都以同籍贯编队,这是古代军队编制的基本原则。原因很简单,古代的百姓中绝大多数都没有读过书,更不用说游历天下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县城,自然不懂得官话。说起话来,别人也听不懂他的方言。为了方便指挥,只能按照同一籍贯编制。
也因此,古代的军队都以地方命名。比如王慎所带的泗州军,军队中的士卒大多是两淮难民;比如刘光世的淮西军,士卒多是淮西人氏。还有后世明朝戚继光的义乌兵;卢象升的天雄军。天雄,乃是唐朝节度使的头衔,管辖河北魏州、博州和大名一带。
战死、疫死的孔军士卒和幸存者大多是同乡、血亲,自然要帮他们收敛骨殖入土为安。
长长的俘虏队一眼看不到尽头,满眼都是白色的骨灰包裹。
悲伤早已经成为过去,长时间的围城战让还活着的孔家军士卒都彻底麻木了。他们低头着,默默朝前走着,如同行尸走肉。
大街上回荡着散乱的脚步声和踩进积水的声音。
王慎心情突然有点沉重,如此惨烈的战争之下,地方一片糜烂,蕲、黄两州是彻底无法养兵了。自己的主力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部队的给养问题顿时严重起来。死了那么多人,都因为孔彦舟这头畜生。像他这样的禽兽,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比如张用、曹成,再比如屠得洞庭湖湖区千里无人烟的钟相。再比如后来的刘豫伪军,还有占领陕西、山西、河北凶残的女真。
手中的刀剑不能停。
都要将他们通通杀光,杀出一个太平盛世来!
王慎轻轻用手敲着马鞍,低吟道:“云行雨步,超越九江之皋。临观异同,心意怀豫,不知当复何从?经过至我碣石,心惆怅我东海。”
“黄帝、汤、武咸用干戚以济世也。《司马法》曰:人故杀人,杀之可也。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夫差、偃王是也。圣人之用兵,辑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
“是啊,我需要振作,我不能这样。赢得了一场胜利,我却为何高兴不起来。”
“这本是一场正义的保境安民的战争啊!死太多人了,很多都是没有必要的牺牲,这已经违背了的初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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