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贾探春这边哭得眼睛通红,点点头,并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挥手示意他快走。
翠墨见坠儿巴巴地紧跟着宝玉跑了,方回过头去看自家姑娘,默默地打了水,伺候她又洗了脸,方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可是跟二爷拌嘴了?我瞧着二爷十分伤心。”
贾探春这时候却早已经收了伤心难过神情,面色如常,摇头,道:“并不是。他说小秦相公恐怕不中用了,又说起大姐姐只怕是再也回不来家了。所以伤心。我不过是陪着他掉几滴泪而已。你在外头守着,我给赵国基写封信,你马上交给姨娘,赶早儿送过去。”说着,坐下神情肃然地铺纸磨墨。
翠墨见她果然立即便不难过了,便信了这话,放了心,点头又回去坐好。
谁知贾宝玉出了二门,见着了茗烟,果然是说秦钟病危的消息。吓了一跳,连忙回禀了贾母,换了衣裳飞奔去了。
贾探春这边交付了差事,一个人慢慢地走到贾母正房。一院子的人都知道她在贾母面前多有体面,所以竟没有一个人拦着,就这样让她静静地走到了门口,正听见贾母在里屋跟鸳鸯抱怨:“这秦家就是个祸根!瞧瞧,都临死了,还能勾着我的玉儿这样魂飞魄散的!”
贾探春噗嗤一声笑,自己掀帘儿进去,却看见贾母脸上正露了一丝尴尬出来,因笑着行了礼,道:“老祖宗被我逮着背后说人了不是?”听了贾母的指派,在她旁边依偎着坐下,又叹了口气,伏在贾母肩头,道:“秦家没人了。从先蓉儿媳妇死了,她爹也没了,娘是早就走了的,如今又轮到小秦相公。往后在京城里,只怕是没了姓秦的这个字号了。”
贾母听她感慨,老大不以为然,道:“谁们家不是这样的?福来祸往,情去事生,人世际遇,本就无常得很。”
贾探春听着贾母这话,心知敷衍,自己却似听愣了一般,沉默了很久,方强笑道:“我知道老祖宗烦什么。二哥哥一向是个多情的人,所以如今小秦相公这一去,只怕是要难过许久。不过,一则有大姐姐这件大好事,二哥哥最是知礼守节,必不会过分哀伤;二来不是说林姐姐快要回来了么?他们俩从小儿就要好,彼此也都能宽慰到十分。所以老祖宗就放心罢。”
贾母听这话大近情理,不由连连点头,屈指算着,道:“只怕我那外孙女回来不过这一两天了。也不知她的屋子打扫得怎样了。”
鸳鸯听了,眼睛瞅着贾探春,抿着嘴笑。直笑得贾探春都脸红起来,嗔道:“鸳鸯姐姐,我来了这半日,茶呢?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贾母回头也奇道:“你笑什么?”
鸳鸯却不跟探春客气,纤纤玉手差点儿戳到她额角上:“咱们家三姑娘惯会弄这些象生儿。老太太当她为什么要来说林姑娘快回来了?就是催着您赶紧令人给林姑娘收拾屋子呢!前儿我就听大奶奶说了,三姑娘私下里又逼着她去找二奶奶给林姑娘添东西,结果二奶奶那边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没来得及安排。瞧瞧,这不就巴巴地来催老太太了?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唯有林姑娘才是你亲姐妹,只怕连宝二爷都得靠后!”
一席话说得贾探春把脸都藏到贾母身后,怎么拉都不肯露出来。
贾母听得心花怒放,眉眼都笑开了:“唉,家里有人帮我惦记着那两个孽障,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说着,反而嗔怪鸳鸯:“你都不替我想着。三丫头想到了,你还打趣她!你也坏了!”
鸳鸯笑弯了腰,连连称是:“果然的。我是跟着三姑娘学着越来越坏了。我跟老太太赔罪,我去厨房亲手给老太太做两个菜当晚饭可好不好?”
贾探春连忙拦阻:“这可不行。老祖宗这里一时就要找你,不如还是你陪着老祖宗,我去做菜。”
贾母一手一个拉住,笑得眼都眯起来:“我必要吃你们亲手做的饭菜才能活了?今儿不用,都在这里陪着我。让大厨房的人自己去折腾。”
两个人心知贾母十分喜悦,便就陪着聊天说笑。
谁知不一时,竟真有人来报:“琏二爷着人送信,因知道大小姐封了娘娘,所以日夜兼程地回来了。明儿就能到家。”
贾母更加高兴,一迭声地命人去知会王熙凤:“让她赶紧给她妹妹打扫屋子,收拾东西,该添的添,该减的减。明儿我那心肝宝贝回来,没地方睡的话,我可是要打上门去的。”
贾探春也十分高兴,忙地站起来道:“老祖宗,我去看着她们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