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便罢,正正地撞在眼前了我若还是不管,那我以后还有何面目去吃倪二那酒楼里一字排开的好菜好饭?!”
薛蟠一听便瞪圆了眼:“呀!竟是倪二那厮的酒楼么?”
众人一听便愣了:“薛大爷竟知道那酒楼掌柜?”
薛蟠连忙将自己曾砸过倪二酒楼的话说了,又拍桌子竖了大拇指道:“这兄弟虽是市井泼皮,却是一条好汉子!咱们爷们的名声在外,一般人被我这样砸了,只怕立时便认了怂,忍气吞声便了。谁知他竟有胆子直接找去了我们家,将账单一把拍在了我们家母亲的眼前。虽说后来我还因此被禁了几天足,但事后想想,的确是我浮躁了,赔人家钱也是该当的。”
忙又对冯紫英道,“这倪二我家总柜查过,身后果然没什么腌臜脏污。如今既然冯兄收了人家干股,我们越发该多去照看生意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儿个吧,咱们干脆就去给倪二兄弟捧场,我做个东道,一则是给倪二兄弟赔当年砸他酒楼的礼,二则也是庆贺冯世兄果然收了个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好门人!如何?”
众人有酒吃,又有奇人可看,如何不依?都哄然叫妙。
贾宝玉却悄悄地扯了扯冯紫英,轻声问道:“此番争闹,冯世伯怎么说?是福是祸?”
冯紫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家父也参不透皇上的心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归我们家门第还差着一等,想来也入不了大人物们的法眼。便争斗,想必也轮不到使我们。”
翌日,这一干纨绔果然又去了倪二酒楼吃饭,不仅菜码叫得丰盛,甚至还强拉了倪二上桌一起吃酒,一人一声“义士”,叫得倪二还没喝酒便晕了三分。
等到酒足饭饱,众人散去,店小二才敢上来说话:“倪大哥哥带着您家老娘回来了,大娘子已经赶回去收拾屋子,请掌柜的这边送了客就回去。”
倪二一听母亲回来,又惊又喜,连忙从柜上拿了两包银子揣上,急匆匆地便往家跑。
跑了几步,酒便涌了上来,只得打个酒嗝,横着朝家里趔趔趄趄地走去。
刚进胡同,迎面便被人撞了一下子,差点儿便倒了。
倪二先以为是个偷儿,手一伸先抓了那人衣襟,另一只手且去怀里摸了一把,银子都还在,便瞪了醉眼,骂道:“臊你娘的!瞎了眼睛,碰起我来!”边说着,拳头捏起来,斜着举过了头顶便要抡过去。
谁知那人高喊:“老二住手!是我冲撞了你!”
倪二睁开醉眼仔细看时,心里不由得喜上来:三姑娘吩咐了许多时日,一直都寻不着他,今日真个倒巧,竟在这里这样遇上!倒是省得我去装相了!
忙笑着松了手,退后一步:“原来是贾二爷!我该死我该死!二爷这会子是往哪里去?”
那人叹气道:“告诉不得你,平白地又讨了个没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