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群并未沸腾,就好像那边烧的灿烂的火海没有传来任何温度似的,还是冷寂一片,像北极冰川。
运输团的全体官兵们呆呆地看着这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人。他们像极了栩栩如生又让人畏惧的雕塑,一个个微丝不动地矗立在原地,沉默地守望着后方,没有发出一丁点儿欢呼的声音。
这成千上万人集体沉默着,保持着一种相同的肃穆神情,仿佛在参加伟人的葬礼。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运输团团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就好像灵魂深处感知到了这些人从地狱里带回来的恐怖严寒,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也记不起该怎么做。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除了风偶尔吹动地上的灰尘和肉沫,这一片焦黄土地上一切都还是保持着原样。
运输团团长逐渐失去了耐心,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不说刺鼻到难以想象的浓烈硝烟味和炙烤肉脂的焦臭味,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丧尸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附近?他们161师的战士不畏惧战斗,但也不欣赏不必要的牺牲,现在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带着这些远江幸存的民众撤离到安全区域。
运输团团长正要下令组织撤离,却听见那寂静的人海里涌起声浪,石像们又变回人了。
“看!”
“快看那边!”
类似的话语波浪一样在人海里扩散,触碰到边缘时又弹回来,里面每个人都在重复着这话语,哪怕自己听到了很多次,哪怕别人也都听到了很多次,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就好像这句简单的话语有某种魔力。
运输团官兵们抬起头纷纷看向人群凝望的方向。在那,有一条黑线出现在地平线上,接着黑线波动起来,扩散开来,看起来像另一支队伍。
“望远镜!”运输团团长紧张地对勤务兵说道,他是了解情况的,那个方向有一座围墙,外边聚集了几十万丧尸。谁知道那一轮海空联合轰炸能不能把几十万丧尸彻底消灭?万一朝这个方向接近的是尸潮呢?要是运输团没能带着民众及时撤离,在穹顶消失,人民保卫军进城之后还让民众受到怪物的残害,那影响可太过恶劣,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把抢过勤务兵递来的望远镜举到眼前,运输团团长突然愣住了,他竟看到一支军队。
那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参军多年从未亲自上过战场的运输团探长无法想象也无法描述自己看到的队伍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数百个身穿黑衣的人走在最前端,他们在沉默中行军,虽未刻意调整,但步伐整齐一致,仿佛几百个人成了同呼吸共命运的联合体。他们脸上看不到应有的沉重和肃穆,也看不到大战之后险死还生的侥幸和窃喜。如果一定要解说他们脸上的表情,那么大概是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淡然和解脱。
上千名身穿人民保卫军军服的战士踏着仪仗队般标准的方步,跟在这几百个身穿黑衣的人后面,军服虽然满是血污,但是看不到太多褶皱,想来在这艰难的岁月里它们一样受到主人的细心呵护。
再后面,有人穿着皮褥子、有人穿着羽绒服、有人穿着运动衣,有男人,也有女人,年纪大的两鬓灰白,年纪小的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他们看起来像平民,但都扛着枪,行动之间散发出的肃杀气息令人侧目。
在他们身后,染血的红旗片片飘扬。
当看到这样一支队伍朝着自己行进,运输团团长握紧了手里的望远镜,嘴鼻张得老大却居然记不得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