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价屯粮?”
舒云净大步往前一迈,“简直含血喷人,本将军没做过的事情死也不会认的,或者卢大人可以试试严刑逼供。”
堂下的百姓已经四下议论起来,卢敏不得不拍了惊堂木以示威严。素池也被舒云净的义正言辞有些惊讶,她有点奇怪:这样耿直的人是怎么成为建威大将军的?不是说兵家最善权谋的么?难道他不曾想过,他越是反抗地激烈,想要他死的人才会越多,上面的决心越明显么?
卢敏拍完惊堂木,语气变得愈加冷漠,“严刑逼供?大将军扣了这样一顶帽子,下官可不敢接。既然大将军不愿意承认,就让证人来说,传证人。”
百姓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来,走进来的是一身软甲的舒尧,她抿着嘴唇,眉目刚毅,倒是很有几分将门虎女的干练。她直直略过舒云净,在堂上跪下去行礼。
舒云净好似十分惊讶,他已经几年不曾见过这个侄女了,还未曾见她穿软甲的样子,褪去了家里的纯真,眼下的她似乎真的像个女将军。
卢敏在舒尧跪下去之前就阻止了她,“将军大义灭亲,这一礼本官可不敢受,舒副统领可有舒云净强征税赋、横征暴敛以权谋私的证据?”
这下堂下百姓又炸开了锅,连之前态度倨傲的舒云净都盯着舒尧,比起拥兵叛国,小老百姓显然对豪门大户的家长里短更感兴趣。
舒尧目视正前方,声音不大却语速不缓,“没有。”
身旁的舒云净竟然毫不惊讶,仿佛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卢敏快速转过身来,“舒尧,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叔叔就一味包庇?刻意包庇,当同罪!”
“大人不必吓唬舒尧,舒尧出身将门,又深受陛下大恩,自是分清大是大非。只是没有的事舒尧总不能信口雌黄吧?”舒尧倒是十分镇定,半点不被卢敏威胁。
“可你分明在陛下面前作证,舒云净有罪,难不成你是欺君?容本官提醒副统领一句,欺君亦是殃及满门的大罪。”卢敏的话听起来义正言辞,舒云净不屑地一声冷哼传到每个人耳中。
“舒尧说叔父有罪,却与大人说的罪名无关。叔父久在边关,家中女眷却在京城收受贿赂,至于叔父是否知情,舒尧不知。依舒尧来看,治家不严也是大罪。舒家的每一笔开销都有专人记录,卢大人只要一查便知账本背后的收入有多少了。”舒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直地略过舒云净,假装无视。
听到这里舒云净看起来十分愤怒,素池不知道他是为自己的家人收受贿赂而愤怒还是为揭发自己的是自己的侄女儿心寒。显然此时的舒云净已经不似之前的镇定自若了,他的嘴角垂下去,显出几分颓态。
卢敏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他从高坐上走下来直直地站在舒尧前面,“所以副统领是跟本官玩了个文字游戏么?副统领最好想想清楚,只要还在这堂上,当着天下百姓,副统领还有把事实讲出来的机会。副统领虽然出身舒家,可是受陛下提携,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让真相不能大白于天下。副统领可要想想清楚。”
卢敏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素池在想,这个卢敏是被舒云净得罪过?还是谁的棋子?
站在面前的卢敏比舒尧高出一个头,舒尧却仰头冷声,“舒尧说的已经是知道的全部了,大人想知道别的,舒尧恐怕编不出来。舒尧自然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大人不必如此愤慨。”
素池在心里暗叹,这不愧是一家人,这叔侄女之间耿直的语气廷尉大人怕是也没辙了。
舒尧在卢敏的眼神扫视下签了字,舒云净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舒尧,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他的眼神始终在舒尧身上不曾离去。
舒云净被带下去的时候,卢敏已经拆了他手上的枷锁,卢敏也明白:无论有多恨他,陛下也不会因为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杀了一任重臣,出狱已经是早晚的事。
舒家的事,原以为会是场牵连甚广的血雨腥风,竟然只是个乌龙事件,而这乌龙事件的女主角——舒尧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弄巧成拙呢?还是陛下只是旁敲侧击,下面的人会错了意?素池满心疑问问不出口,但她清楚,这场牢狱之灾终成闹剧,只要陛下几句训斥,板子终究是要轻轻放下的。
舒云净被带出大堂的时候经过舒尧,他转了转手腕上镣铐磨出的淤青,才大声怒喝:“为什么?”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忘不了,忘不了。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如何见他?”舒尧的眼神一直不看舒云净,所以她看起来好像自言自语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舒云净似乎脚下一个不稳,连卢敏的冷哼也无力回应。
舒云净被衙役请下去,一桩大案随着舒尧的出场成为一场闹剧,吃瓜群众已经纷纷散开了。
舒尧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卢敏的话还响在耳边,“副统领既然有颠倒黑白的本事,最好在陛下面前也能如此巧舌如簧。”
舒尧扯了扯嘴角,硬扯出一个弧度来,她又该回宫了。
而应付宫里那位,才是重头戏,“爹娘、叔父、婶母······你们都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