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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孩子……”李氏又气又急,哭笑不得。
香菱默默咽回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心头懊恼,面上却依旧从容恭敬,“三太太息怒,也是奴婢考虑不周,没曾想三姑娘也喜欢这汤,奴婢再去替三爷端一份过来便是。”
“有劳你了。”
李氏感激的话语刚落,一边的红叶立即替香菱打起门帘子,礼数周全的将人送了出去。
李氏转过身,狠狠瞪着苏玉妩,“臭丫头,你今儿个是犯了什么浑,做甚跟你阿爹抢?没大没小,若是你娘娘知道了,看她不罚你!”
苏玉妩缩缩脖子,可怜巴巴的朝苏世良抗议,“阿爹,我们说好了换着喝。喏,你的汤被我喝完了,我的粥你不喝,阿娘都骂我了。”
苏世良无奈,伸手宠溺地捏了捏苏玉妩皱起的小脸蛋,苦笑:“看来,为了不让你阿娘生气,这碗粥我是非喝不可了。”
苏玉妩不喜太甜,苏世良对甜食更是敬谢不敏。
若是李氏规劝,他说什么也不会喝这碗甜得腻口的牛乳粥。
可面对小女儿的撒娇……
苏世良胃口浅,膳食本就用得少,勉强进了一盅牛乳粥下去,别的吃食是看也不想看了。苏玉妩趁机说要习字,缠着苏世良去了书房。
香菱重新从厨房端了盅壮骨汤过来时,苏世良父女俩已经关在书房好一会了。
苏府规矩重,除了专门侍弄笔墨的书童和随从,别的丫鬟仆人不得允许是绝不能踏入主子的书房重地。
香菱瞧了瞧紧闭的书房门,一脸难色的朝李氏说道:“三太太,夫人给奴婢下了令,定要亲眼看着三爷喝下这汤,不然,奴婢没法子回去交差。”
李氏心里有些不喜。
苏夫人对三房的示好的确令她受宠若惊,毕竟以前的苏夫人总是高高在上,从不拿正眼瞧她。
可,香菱不光是苏夫人身边的心腹丫鬟,更是风华正茂,却一直不曾许配人家的妙龄女子,容貌虽谈不上如花似玉,却也清秀可人,端庄大方得让人挑不出错儿,又识大体懂规矩,这样的人,便是做良妾也是使得的。
大宋朝不论达官显贵,或士族官宦之家,都好蓄养姬妾。苏府虽是清贵书香门弟,不似别家那般蓄养歌伎戏子,但各房也有好几房妾室的,唯独苏世良是个例外,这几年来身边只李氏一个,连通房都没有。
自回京城后,苏夫人想给苏世良塞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而苏世良每次都以差职还没有着落,仕途为重为由给婉拒了。
李氏再迟钝,但女人天生的敏锐和直觉,再加上苏夫人突然转变的态度,都令她对香菱生了警惕。
“夫君已经用过膳了,旁的物儿这会是吃不下了,否则就要积食了。这汤你先放这儿吧,晚些时辰夫君看书累了,我再使人煨热了送进去。”李氏难得的强硬了一回。
“三太太,这……夫人知道了,定要责怪我办事不利。”香菱再得苏夫人重用,到底也只是个下人,面对李氏的强硬,她除了避让,别无他法。
书房,其实就是正房的偏厅改建出来的,李氏和香菱的对话,书房里的父女俩听得一清二楚。
苏玉妩悄悄抬头看了看专注于书页,对外边儿的情况没有半分触动的苏世良,紧张的心慢慢沉下来。
今日她替阿爹挡下了,明日又该怎么办?以后又怎么办?
苏夫人行事老练,做这种事定不会落下把柄。所以,这汤水即便有不可告人之效用,一般的大夫不一定查得出来。
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若贸然抖出这事,只会让苏夫人抓住把柄,以一个不孝不尊之罪,将她送到外面幽禁或是关进家庙,那才真真糟糕!
她记得,梦里的阿爹喝了足足两个月才坏了身子。
她若次次耍性子阻拦阿爹喝药,不说李氏不会由她作乱,便是苏夫人也会起猜疑,万一对方铁了心使狠招来对付阿爹阿娘……
她不敢再想下去。
事至此,所有的希望只有寄托在姨母身上。
苏玉妩摸着怀里那枚手指头大小的白玉印章,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跟姨母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