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进来喝一杯吧。我们嫣红楼新来的姑娘,各个如花似玉。”
浓妆艳抹的女子们,扑向街上男子,一阵搔首弄姿,拉着男子们就往嫣红楼内走。
茶楼内,公主纤细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比划清秀地写下,嫣红楼三个字。垂纱下,她朱唇微勾,纤手一抹,桌上的字只剩下一片水迹。
离开茶楼,她在街上走了许久,不知不觉竟来到一个高门阔院。
高耸的红漆木门紧紧关着,门上没有牌匾,显然暂时还没有新主人在这里居住。
她见四下无人,提起一口气,纵身越过高墙,来到院内。
院子里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荒芜破败。打扫得还算干净,至少在草长莺飞的六月里,院内没有杂草横生。
她在院子内熟悉地穿梭,走过一个又一个庭院,一个又一个房间。
最后,她在一间蒙上一层微尘的庄严房间处顿住了脚步。
她没有推门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许久的许久,她仍一动不动,只有清风吹起她雪白衣袂轻轻飘飞。
“谁?谁在那里?”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喝。她赶紧抽身离去,隐到一侧的隐密处。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进了,杨晚晴和她的婢女秋梅四处张望了下,也没看到什么人影。
“娘娘,奴婢方才一抬头,明明看到这门前有白影,一闪就不见了。”
“又浑说。偌大的宁瑞王府里,这些年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哪来的人影。”杨晚晴一身素衣素妆,还是那么的淡静如水,那么清秀美丽。
“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秋梅揉揉眼睛,继续四处看。忽然她神色紧张起来,抱紧杨晚晴的手臂,哆哆嗦嗦地说。
“娘娘……会不会是……”
“是什么?”杨晚晴微蹙眉心。
“鬼啊,娘娘。”
“你又浑说!”杨晚晴嗔道,敲了秋梅脑袋一记。
“不是啊娘娘。没准……没准真的是鬼啊。”秋梅望了望四处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吓得脖子都缩进肩膀内。“娘娘,我们……我们今天还是不要去上香了。”
秋梅抓紧装着香火的篮子,两只脚好像灌了铅,再向前迈不动一步。
杨晚晴轻声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何况我们一直潜心礼佛,即便有鬼,也不会找我们主仆麻烦。再说,我可从未见过有鬼一说。”
“娘娘,皇上就要大婚了。”秋梅战战兢兢地跟在杨晚晴身后,亦步亦趋走向紧闭的房门。她是越想越怕。
“那又如何?”杨晚晴推门进去,点燃烛火。昏暗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皇……皇贵妃她……会不会一时气怒就从地上……地下出来了?”秋梅细弱蚊蝇的声音,在看到屋内供奉的牌位,着实又吓了一身冷汗。
“若她能出来,早便出来了,何必等到今日。”杨晚晴不理会秋梅,点了香火,在灵位前拜了拜,将香火放在香炉内。
秋梅想了想,“娘娘说的也是。”
秋梅拿了抹布,细细擦起牌位前落下的香灰。又瞄了一眼牌位,上面刻着“月皇贵妃之灵位”。
杨晚晴闭上眼,在灵位前轻声碎念,“残月,五年了,你也该安息了。我日日为你上香,只求你莫怪皇上,念在你也对皇上一往情深的份上,保佑皇上龙体康健。”
“娘娘……皇上将您丢在宁瑞王府都五年了,不管不问,您……非但不怪皇上,还念着皇上。”秋梅叹息一声。
五年前,云离落那一场大病足足昏迷了三个月。醒来后,他性情大变。杨晚晴与他相敬如宾多年,他居然不顾这份情分,在皇后的蛊惑下,将杨晚晴关进宁瑞王府,自此不管不问。
杨晚晴哭着期盼地看着他,也没得到他开恩。最后,她只能含泪离开皇宫。
回到曾经居住的地方,杨晚晴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觉得有些安慰。
望着与他曾经有过很多回忆的老宅,足以让她打发接下来的漫漫岁月。
以前……他还是宁瑞王的时候,他每个月都会来她居住的院子探望她,尽管只有简单的一句问候,也可以让她的心高兴许久。
她知道,他喜欢安静娴淑的女子,她尽力让自己成为他喜欢女子的模样。渐渐的,她开始吃斋念佛,不为修身养性,全部都只为了他。
为他祈平安,为他祝福泽,为他化孽障……
他不安的心,总是在她面前变得毫无保留,即便包裹重重,她仍然可以清楚看得透彻。
多年以来,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视她为知己,也是他唯一可以放心卸下伪装,安静对待的人。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知道,为何她嫁入王府多年,他对她虽不热络,但每月都去探望,怎奈她就是没有怀上他的血脉。
她也曾因这份殊宠,备受府里女人妒忌。碍于,她常年不出门,他也不许有人来打扰她,她一直过的很安静。
杨晚晴现在还记得,残月当年,偷偷出现在她院子,想看一看她长得怎样一番容貌,反而被他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