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天亮了!
我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用手推了推三麻子:“三爷,起来吧,太阳晒屁股了……”
我连喊了两句,三麻子只迷迷糊糊应了声,却不动,看来这家伙真是累乏了。
可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愿多呆。
我一手抓着三麻子的胳膊,一手就掀他的头,想把他硬撮起来。
当我托着他的脑袋的一刹那,感觉手似握了个热地瓜似的,猛地一愣,咦?咋这么热?
忙探手试他的额头,我娘,三麻子发烧了,且被烧迷糊了。
我吓昏了,转头冲屋外喊道:“大爷,大爷,快进来,我三爷病了呀!”
我嘶声喊了几遍,外面竟没有半点应答。
难道房东出去了?还是回正屋了没听见?可刚才还听见他跟人说话呀。
我也顾不得多想了,急三火四地下了炕,圾啦着鞋子,几步奔到门前,双手一拉,却突然发觉,门拉不开了。
我脑袋轰地一炸,拼命咕咚门,且连连大喊:“开门,开门,救命呀……”
我抬脚猛踹了几下,这才猛然发现,门是从里面关着的,我娘,真昏了头了。
我“哗啦”一下抽开门闩,一步窜了出去,转头四望,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没有,而正屋门开着。
房东应该在屋里,年老耳朵聋的,大约没听见我喊的话。
便转身向正屋奔去,边跑边喊:“大爷,大爷,我三爷……”
我刚奔到门口,屋里突然“嗖”地窜出一个黑影,迎面向我扑来。
我“嗷”地一声,下意识地用胳膊一挡,只觉那黑影从我头上一掠而过,“咕咚”砸在了地上,惊回头,见一只大黑猫窜远了。
我不敢进屋了,站在门口拼命嘶吼了几声,黑洞洞的屋里仍没半点动静,不对呀,那老者应该也不聋呀,他若在屋里的话,早就听见了。
可能是跟说话的人出去了吧,我转身向院门奔去,想到外面找找。
然而,奔到门前,我用手一拽,门竟没开,忙低头看,门闩也没关呀,再拽,还是没开,这才明白过来,外面上了锁了。
我心里一紧,额头上就出了层白汗,这幸亏是白天,若是黑咕隆咚地晚上,我肯定又会昏了。
这咋办?也不能呆在这儿等死呀,万一高烧把三麻子烧成了脑残,那我又添加了一个累赘。
赶紧的吧。
我仰头看了看门楼和墙顶,后退几步,猛地一个蹿跳,伸手抓住了墙顶上的一片瓦,想攀上去。
不料,那瓦片经受不住这么大的重力,哗啦一下被折断,我惊叫着一屁股砸在了地上,紧接着“咣”地一声,我只觉眼前猛地一花,脑袋又被掉下来的瓦片砸了个正中。
日啊,这关键时刻,频频掉链子,怪不得三麻子常说我是个废物呢,一点不假。
就在我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摸着头顶,极度绝望又苦逼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大喜,嘶声喊着:“来人,快救命呀……”
扑到门前就拼命咕咚门。
这一招还真凑效,外面响起叫声:“咋的了,咋的了,出啥事了……”
我刚要回答,只听院门“哗啦”一下,竟开了!
只见那房东老者带着五六个人急闯了进来。
“大爷,大爷,我三爷发高烧,都迷糊了……”我急道。
“哦,”那老者脸上并没流露出惊诧或急躁的表情,而是冲那几个汉子一挥手,“赶紧去东厢房,把那几口棺材抬过去!”
他说着,带着几个汉子奔进了东屋,我忙跟了进去。
他们进屋后,连看都没看躺在炕上的三麻子一眼,径直走到那堆棺材前,在老者的指挥下,六个汉子抬着三口棺材,依次出了屋。
就在那老者抬步要跟出去的一刹那,我急道:“大爷,我三爷……”
那老者这时似乎才突然想起来,转身看看我,又瞅瞅炕上昏迷的三麻子,急步走过去,探手一试他的额头,低声惊叫道:“这么烫呀?”
你娘,人都快成烤地瓜了,才知道?
“那,你们村里有郎中吗?”我急问道。
老者想了想,点头道:“有是有,在村中心大街路南,不过这时候他在不在家呀。”
老者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不在家也得去找找呀,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我忙又问了那郎中的姓名,然后飞奔出屋,穿过两条胡同,沿大街向东窜去。
其时,已是上午日上三杆的时候,因为这儿是市郊,村子又大,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有挑着胆子或推着独轮车去市里的,有骑着驴回娘家的小媳妇,也有坐在街头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
我按照老者说的大体位置,打听着路人,终于找到了那家郎中的家,令我欣慰的是,他家开着门。
我稍舒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抬步向门口走去,不经意间,突然瞥其门口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那年头,这东西很多,无非就是悬赏通缉杀人越货,或抵抗当地政府的一些匪徒异己份子。
我没在意,继续往门口走,但在即将踏入郎中门头的一刹那,我猛然感觉,那告示上的头像似乎很面熟。
咦?我一愣,停步一瞅,脑袋突然轰地一炸。
我娘呀,这,这不就是我和三麻子的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