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腿被炸飞,一头栽在地上,连着直蹦,似乎还要站起来。
我哪敢迟疑,又是一颗手雷砸去,这次,它的半个身子也没了。
诈驴彻底成了一堆烂肉。
“三爷……”我惊魂未定地转头冲三麻子叫了一句,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五味杂陈。
三麻子并不答话,而是从地上抄起一条枪,回头冲不远处的灌木丛后喊道:“出来吧,不出来老子就不客气了!”
我正疑惑着,惊见那簇灌木轻轻摇晃了几下,紧接着四只手臂慢慢伸了出来。
咦?这是咋回事?
“八路爷,我们不是坏人,饶命啊……”
两个伪军战战兢兢地从灌木后站起来,举着双手闭着眼,连叫。
我这才明白他们是包抄进来的,忙也抄了一支枪,对准了他们。
“过来!”三麻子喊道,“老子不杀你们,特么要杀你们也活不到现在。”
“是是,八路爷……”
他们把我俩当成八路了。
也难怪,若不是军人,谁能这么跟鬼子硬拼?且能以一当十地干净利索地灭了他们。
俩伪军点头哈腰地说着好话,来到了我们面前,三麻子朝我一摆头:“把他们身上的手雷弹药扔了,银洋别拿,留着他们以后自己花。”
俩伪军一听真死不了了,忙不迭地连声道:“谢谢,谢谢八路爷,我们自己弄。”
两人说着,就把身上的子弹带和几颗手雷摘下来,扔到了地上。
紧接着又翻兜,意思是他们绝不会隐藏,也没几个钱,只有一个小个子伪军兜里有几张纸币,他抖索着要给三麻子,被三麻子呵斥了一声:“八路军不要钱!”
那小子忙又感谢,把钱揣进了兜里。
那接下来咋办?毛驴没了,就让这俩伪军当驴,背着三麻子吧。
我则端着一支三八大盖,腰里揣着几颗手雷,跟在他们身后监督着上了路,一行四人继续前行,当然是紧走。
事后想想,这次遭遇真是后怕。
若当初我们不把那骑驴的爷俩打死,随后而来的鬼子骑兵就会干脆利索地把我们杀死在山路上。
若没那头毛驴,我们也早完了,还有隐蔽在灌木丛后的这俩伪军,若他们是鬼子兵,我们也早死翘翘了。
谢天谢地,看来老天爷还不想让我们死,还要让我们在这世间继续作下去。
这回,我就轻松多了,持枪督促着两个伪军,背着三麻子爬上山梁,累了就让他俩轮换会,等一方缓过劲来再替另一方。
这样,赶路的速度不但比我拉着黄包车快,还比骑着毛驴要快。
我们一气又走了二三十里地,地势渐渐平缓起来,周边的村庄也多了起来。
俩伪军的体力逐渐下降,最后接过三麻子没走几十步就牛喘的不行,但在我刺刀的监督下,好歹不敢倒下罢了。
其时,天已过了晌午,也正是初春,四野一片葱绿,有乡民在地里耕作,也有讨饭的老弱在乡道岔路口边坐着低头捉衣服上的虱子。
三麻子趴在一伪军背上,转头冲我道:“小子,去前面那个村子里问问,有没驴车、马车啥的,咱花高价买他们的,顺便弄点吃的回来。”
我一听,看看那俩伪军,有些犹疑,担心他俩趁机跑了。
三麻子撇嘴道:“甭担心,这俩小兄弟实在着呢,他们也出了力,老子不会亏待他们的。”
三麻子说着,伸手往兜里摸钱,一阵悦耳的丁零当啷声响起,那俩伪军精神顿时大振,连声道:“就是,就是,我们绝不会跑路,一定把八路爷伺候好,嘿嘿……”
三麻子从伪军背上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把大洋,足有十几块,递给我,顺手接过我的枪,又抓过一颗手雷,坐到了路边,而那俩伪军则被赶到距他几米外的地方瘫坐下来,喘气如牛,连连擦汗。
我一路小跑,进了村,见人就问,可在村里转了一圈,因正是农耕时节,没人愿意卖驴车。
没办法,我只好用一块大洋从一家富户那儿买了几个白馍,用衣襟兜着就急急返回了原地。
三麻子他们见没牵来驴车,皆有些失望,但也顾不得了,先填饱肚皮再说吧。
我们四人一人俩白馍,狼吞虎咽的还没啃完,远远望见后面乡道上驰来一辆马车。
三麻子一蹙眉,道:“有了!”
我一愣,咋了,他要买这马车?
正疑惑着,三麻子拄着长枪站起来,冲那俩伪军道:“你俩起来,把那辆马车截下!”
我恍然大悟,我娘,这是要劫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