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吗?
我心里恐惧又疑惑着,小声喊道:“三爷,三爷……”
三麻子没有应答。
我娘,难道我脑袋出幻觉了?还是耳朵出毛病了?刚才是确确实实地有人“啊”了一声呀,峡谷里只我和他,若那声音不是他发出的,难道是个鬼?
我想到这儿,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不管咋的,要确认一下啊。
我大着胆子爬到他身边,用手试了试他的鼻子,没感觉有气息。又摸索到他的手腕,探指一压,咦?这还有脉博呀,虽然很慢很弱,但脉博跳动就说明他还没彻底挂了。
我大喜,转头看看那土坑,暗暗后悔自己太鲁莽,也太没经验,真是白费了力气,起码暂时用不上了。
既然三麻子还活着,那么,接下来就要设法把他背出山谷,去乡村寻找郎中了,这样也许还有一丝希望,否则呆在这荒无人烟的荒山野谷里,只有等死。
三麻子没死的信息给了我精神的力量,我把他扶起来,贴在背上,把着他的双腿奋力站了起来,沿着谷底一步步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前面能不能出去,也许会越走越深,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更是未知数。
但心里清楚,只有走,或往前或往后,我们才有生的可能。
这股力量支撑着我,在茫茫黑夜中奋力向前,向前!
我不知走出去了多远,只感觉身子越来越重,喘气也越来越急,汗珠子似雨点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渐渐地天色有些发灰了,我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周边,还是除了山就是草木。到处影影绰绰的,似一片永远也走不出的蛮荒之地。
歇歇吧,这一路走下来,虽然我已歇了不下十几次,停步的间隙也越来越短,但体力还是有减无增,脑袋涨的也越来越大,像罩着个磨盘,压的我几乎要抬不起来。
当我又一次放下要起来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我再也背不动沉重如山的三麻子了。
我哭了,哭我的无能,哭我的无助。
哭完,还得要继续往前走呀。
背不动他,那就把白衬衣撕成条,把他捆在脊梁上吧,总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四肢还能动,就不能扔下他,因为他还‘活着’呀。
我把三麻子捆在背上后,腾出双手抓着身边的一棵树干,又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继续沿着山谷往前移动。
其时,天色已经亮了,但太阳还没出来,天空灰蒙蒙一片。
当我来到一处断崖绝壁,转而四肢并用,爬上侧面一个缓坡的时候,放眼望去,终于发现了群山之中,不远处的山坡上竟隐隐有一座房子。
心里不由一阵惊喜,那儿应该有人家吧。
我拄着根树枝子磕磕绊绊地下到了沟里,望望那座房子,又四肢并用,一点点往上爬去。
当我耗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爬到那座房子前,抬头一看,竟发现这是座寺庙,不,准确地说是个尼姑庵。
而且,院墙高深,大门紧闭。
我驮着三麻子沿石阶一点点爬到院门前,艰难地抬起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句:“有人吗?”
说是喊,也许只在喉咙里咕噜着,或者连咕噜都没有,就一头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当我又一次醒过来,睁眼看到的是一片黑黑的屋顶,木梁上还挂着几串长长的红辣椒。
这是哪儿?噢,尼姑庵?
我想起了此前晕过去的景象,便转头望去,看见的是一个窗户,阳光从窗棂之间射进来,落在了我的身上。
不,准确地说是被子上,显然,我是被人搭救了。
我心里一热,又转头望向另一侧,发现这屋子不大,也空荡荡的,门后还有两把扫帚。
我活了,那三麻子呢,他去哪儿了?
我刚抬起头来,眼前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又险些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听见房门“咯吱”一声响,应该是有人进来了。
我下意识地叫了句:“三爷……”
没有任何应答,而且脚步声也很轻,我感觉到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我的床前,却并不作声。
我睁开眼,朦胧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僧帽,身穿灰色僧衣的人端着一个碗,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
这人,柳叶眉,挺鼻梁,白白的脸蛋,红红的嘴唇,圆润的下巴,眼睛水灵灵的。
咦?咋这么面熟呢,我好像在那儿见过,她是谁呢?
我极力皱眉想着,但脑袋太迷糊,竟没了影像。
“你醒了。”这个女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娘!我脑袋轰地一炸,一下子惊呆了。
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肯定在哪儿见过她,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可,可我从没跟尼姑交往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