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会在太夫人那儿用早膳,你与浅韵不必招呼了。”
出岫抱着满怀的被套床单,行礼转身。
刚走了两步,却听夏嫣然在身后一声惊呼:“出岫!”
出岫不明所以地回头:“夫人还有何吩咐?”
“傻丫头!”夏嫣然笑着快步走近,附耳对她低声道:“你来葵水了!都染到裙子上了,快回去换换!”言罢她又吩咐身边的梳头丫鬟:“你将出岫手中的东西送去浣洗房。”她自不能让云辞瞧见,是出岫将这些秽物抱了出去。
梳头丫鬟低低称是,接过床单被褥率先出门。
出岫有些意外。自从八月份滑胎之后,她一连两月都未曾来过葵水,只道是身子还未康复。如今终是又来了葵水,那是否也意味着,她的身子恢复了?亦或者说,她还没有丧失生育功能?
难怪方才小腹一阵疼痛,原来是葵水久违而至。说起来,这应算是桩好事。出岫略微赧然地低下头:“多谢夫人。”若不是夏嫣然提醒她,这一路走出去,她还不知要如何丢人。
“你等等。”夏嫣然转去屏风后取过一件薄披风,递给出岫:“披上罢,能遮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柔。
若说起这位侯爷夫人,在府内上下是一致受到好评的,也许是尚未接手中馈的缘故,她待谁都是和和气气,对出岫等贴身下人更不必说,三不五时地便有东西赏赐下来。
服侍夏嫣然才一个多月,出岫屋子里的小妆奁,已满满堆了簪子、镯子、耳坠子、手钏……不外乎都是些女儿家的饰物。
咱们这位侯爷夫人,是出了名的爱打扮,会打扮。自嫁入云府两月以来,每日衣衫从未穿过重样的。就连递给出岫的这件披风,也是云氏名下云锦布庄所做,天底下独一无二,只此一件。
出岫想,女为悦己者容,她有疼爱她的夫君,本就应该如此在乎容颜。
出岫未再多说客套话,心中莫名感动一瞬,系上披风跟在夏嫣然身后走出房门。
院外,云辞正由竹影撑着伞,独立霏霏细雨中等着夏嫣然,天色虽阴暗,那一袭白衣却是鲜明得刺目。
云辞目光望向夏嫣然,又好似穿透她看向她的身后,见出岫身上多出一件披风,他温柔地看回夏嫣然,似是赞许。
出岫对他夫妻间的涌动只作未觉,俯身向云辞行礼,又目送两人离开,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云辞刚走出园子,忽然脚步一停,对夏嫣然道:“我有样东西落下了,你等我片刻。”言罢快步返回园子。
朦胧雨丝之中,依稀可辨精致披风的一角。云辞眯起双眼看着出岫的婀娜背影,目光锐利地瞧见披风下摆被风吹开,里头泛着隐隐血红。只这一眼,他好似已安了心神,转身重新出了垂花拱门。
自始至终,竹影撑伞相随其后,主仆二人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出岫回到住处,连忙换了衣裳,又将被葵水染上的衣衫用水涤净。两位主子不在知言轩用早膳,这令她与浅韵都轻松不少,而后者也已返回了屋内。
出岫想了想,将夏嫣然的披风叠在手中,敲开了浅韵的房门。
“何事?”浅韵的神色仍旧淡淡,看向站在门口的出岫。
出岫低眉看着手中披风,笑道:“今早不慎将夫人的披风弄脏了,我想这般贵重的衣料,怕是鲁莽手洗会扯坏。这才想去请教浣洗房的妈妈,该如何下手。”
浅韵瞥向出岫手中的披风,凉凉道:“只怕是洗干净了,夫人也不会再穿。”
“夫人穿不穿,这披风我也得洗了。”出岫扯出一丝笑容,虚心道:“我来府里时日短,从前又是侍奉笔墨的,与浣洗房的妈妈们不熟,怕是贸然过去有违礼数,想请浅韵姐姐代为招呼一声。”
浅韵闻言想了想,倒也未曾拒绝,从屋子里的架子上取出一张小纸,递给出岫:“这是侯爷专用的洗衣票,上月未曾用完,将这小票连同披风一并交给浣洗房,她们自会洗了。你交代清楚何时去取即可。”
原来各房洗衣服还得凭票,想必云辞与太夫人的衣裳是最受重视。出岫客气地接过洗衣票,连连道谢往浣洗房而去。
浣洗房的掌事名唤“荆妈妈”,见出岫是从知言轩来的,又持着云辞专用的洗衣票,倒是二话不说接过披风。出岫与之客套了几句,才撑着伞往知言轩里走。
刚走到半路,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动静。出岫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是谁,已被那人捂住口鼻拉进假山之后,上下其手轻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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