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江立刻领命:“属下遵命,这便去备马。”
天授帝顺势从丹墀上走下来,扫了一眼这满地的狼藉奏章,又道:“让淡心过来收拾干净。”言罢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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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猎猎、城门开阔,为迎接帝王出行,从应元宫到北城门的中轴大道上,已由禁卫军开道戒严。
天授帝向来喜穿黑衣,今日也是一袭简洁的黑袍,御马迎风驰来,算是为叶太后服丧。
城门之外,依旧不见聂沛潇的踪影。
“圣上,不如先去城门上歇歇?”岑江在其身后询问。
“不必。”天授帝翻身下马,双手背负立在城门正底下,神色郑重地道:“朕就在这里等他。”
天授帝说出这句话时,岑江发现他的表情很复杂——既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是对兄弟的亲厚;又有一丝不安与谨慎,是对敌手的防备。
最后,终究是前一种情绪占了上风,天授帝面上浮起一丝怅然的温和,似在追忆过往,追忆他与九弟聂沛潇的情义岁月。
曾同甘共苦,曾一路拼搏,这份手足之情,又岂是能够轻易抹杀的?可,杀母之仇也并不能轻易教人释怀……
岑江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附耳对天授帝道:“圣上,五千禁卫军伏击在城门四周,只等您一声令下……”
他话还没说完,天授帝已倏然回头,狭长凤眸怒意涌动:“谁许你自作主张?”
岑江被这厉声的喝斥所慑,立时跪地请罪:“圣上!防人之心不可无,等到诚王‘平安’入城之后,微臣甘愿领罚。”
他话音落下,帝王没有即刻回应,主仆二人俱是无话。良久,天授帝才凝声命道:“让他们撤了。”
岑江跪地沉默,拒不领命。
“撤了!”帝王终于暴怒开口,额上青筋毕现,整个人濒临失控。
“圣上三思!”岑江试图再劝。他跪在地上悄悄抬头,视线与天授帝的袖口持平。目光所到之处,天授帝背负的双手已从身后伸出,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终于,天授帝缓缓松开拳头,恢复平静:“经铎少年征战,在军中历练多年……你埋伏数千人在此,他能无所察觉吗?这不是逼着他反了朕?”
岑江斟酌片刻,惭愧回道:“是微臣考虑不周。”
“撤了罢。”天授帝垂目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也暂且回避,不要让他看出端倪。”
岑江迟疑一瞬,这才恍然过来。自己是亲手杀死叶太后的凶手,倘若在诚王面前露出破绽,可就不好办了……想到此处,他也明白了天授帝的一片苦心,立刻回道:“微臣谢圣上体恤。”
说着他已从地上站起来,朝城门上伸手一挥,城上立刻多出一面旗子。继而,一阵整齐有序的声音响起,五千禁卫军同时从暗中现身,迅速整队撤离。
整个过程用时非常短暂,大约还不够喝完一盏茶。天授帝看到将士们训练有素,欣慰之余也更加担忧。而这情绪尚未蔓延开来,他耳中已涌进一阵马蹄之声。
此时,岑江还没来得及离开。
天授帝看了他一眼,又循声抬眸望向城外,隐隐约约可见一片白影御马而来。马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粗略估计大约有一百余人。
只这一个念头,帝王的心已重重落下,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撤了埋伏,没让聂沛潇寒心。
须臾,那一片白影渐行渐近,当先一骑疾驰而来,马上之人身姿笔挺,一身白服,正是诚王聂沛潇。
不光是他,那随之而来的一百诚王府家奴,各个皆是身穿白衣,就连马鞍之上,也统一系了白色棉帛。
百余人马骑马疾驰而来,在临近城门处缓下速度,统一翻身下马。聂沛潇难掩疲倦之色,未驶到城门处已发觉异常,便也猜到了天授帝在此。
“经铎。”未等聂沛潇率先开口,天授帝已从城门内走出来,面色肃然地看着他。
顿时,聂沛潇心中涌出一阵狂怒,立在原地半晌不动。天授帝见状微微变色,凤眸眯起远目凝视,似在等着他的九弟做出什么重要决定。
兄弟之间暗自涌动着复杂的敌意,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出端倪,却偏偏无从介入。
城下,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无形中凝聚,两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各自的主子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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