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指路佛寺的弥勒佛殿,原来,这还是一把‘钥匙’。
这是他对我的恩赐?
我面色骤然一冷:“有什么用?金矿终究是被溶解了,密室也被爆炸夷为了平地,就连韩西洲都死了,我真该夸他一句算无遗漏,作古了二十年还是达成了目的,成功让所有人都当了陪葬!”
想到那天我在飞机上看到底下摩哈夫山的情景,那么大的一场爆炸,吞噬了多少生命,如果我们再晚一步,也会被烧得尸骨无存。
还有傅厉琛,也因为那个密室……
想到这里,无硝烟的怒火顿时把我心肝脾肺都烧透了:“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多?生前哪管身后事的道理他不懂吗?就没想过会害到无辜的人吗?”
我说到最后,心口一阵钝痛,别开头,泪入嗓眼。
苏云拍拍我的肩膀,把纸巾递给我:“二嫂,别哭了吧,二哥已经醒了,要是让他听出你哭过,又要担心了。”
我擦掉眼泪,到了杯水润润喉,让嗓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后才敢去傅厉琛的病房。
傅厉琛的病房门口守着杨东,里里外外静悄悄的,他不喜欢吵闹,我们特意订了最安静的病房。
杨东见我来了要说话,我摇头示意,他也明白,重新耷拉着脑袋站着。
我走到窗边,从磨砂的玻璃窗望进去。
模模糊糊的视觉效果里,我只能看见纯白的病床,浅蓝色的被褥,还有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乌黑的头发,以及他脸上非常刺眼的白纱布。
他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像是还没有醒来,但是苏云告诉我,他半个小时前就醒了,问了一句我的状况,得知我没事后,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
苏云说,傅厉琛眼角膜重度灼伤,无法治愈。
傅厉琛,是真的看不见了。
……
天渐渐黑了,窗外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自始至终没有动一下,我也自始至终没有移动一下。
那段时间里,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傅厉琛的样子。
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的,幽深的,像深不见底的深渊,又像温柔多情的沼泽,只需一眼,就让人无法自拔,不由自主地沉沦。
他很喜欢看着我,跟我说话的时候,走神想事情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接吻的时候,在床上的时候……
很多时候他一个挑眉的动作就能让我心跳加速,轻佻笑着的时候,眼里像是碎满了柔情,让我移不开视线。
可是,现在,这双无与伦比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骄傲如他,怎么承受得住?
我侧过头,把脸埋在掌心,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毫不犹豫摘下眼镜,决然地站在毒气最浓的地方,那一幕,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徘徊不去,不断催化着泪水。
忽然,窗内一直不动的人动了,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我连忙擦掉眼泪,打开门进去。
“傅厉琛……”
傅厉琛下意识地朝我的方向倾了倾耳朵,他现在看不见,只能用声音来辨别位置。这个小动作让我又一次悲从中来。
傅厉琛似乎也意识到了,头微微往下低,刘海遮住纱布:“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了。”
我蹭掉眼泪,连忙走过去:“我没哭……你要干什么?”
傅厉琛脸色有少许苍白,缓慢,但却准确地握住了我的手:“不想干什么,让你进来而已,你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外面?”
“感觉。”他淡淡笑了,“眼睛瞎了,其他感官总要灵敏点,否则不就成了废人?”
“傅厉琛,你别这么说,你怎么会是废人?”他是我的英雄,他不能这么说自己。
傅厉琛弯弯唇角:“那是自然,我怎么会是废人?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而已,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习惯,并且还能熟练掌握盲人的日常生活,绝对比大部分眼睛看得见的人还要厉害。”
我咬住了唇:“嗯……”
感觉眼眶里又有些涩疼,我连忙站起来说:“你饿了吧?我让杨东去买点吃的。”
“好。我想吃烧茄子。”
我仓皇出门,蹲在了拐角处,忍了好久才把眼泪忍回去。
平复好了情绪,我交代了杨东去买烧茄子,再回到病房。
房门半掩,傅厉琛微微抬起脸,完全静止了一般。
我脚步不由自主停下。
他就维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像是在独自品尝看不见后的世界。
约莫五分钟后。
他抓起枕头,狠狠地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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