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住气,却因着周围都是肃和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常在诗书中得见描写大漠风光的广阔雄浑,可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眼看朗泫心不在焉,一旁夏初瑶又十分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人,沈临安倒了一杯壶中烧好的热水,递给夏初瑶。
“那沈大人可运气真好,第一次来,就要去浮白滩那种好地方。”听完属下交代部署的勒奔提了一壶酒往他们这边来,倒也十分不见外,在离夏初瑶不远的地方坐下,将手里的酒壶递给沈临安,“大漠夜里寒气大,沈大人想必难适应,不如喝点酒驱驱寒吧。”
“这点寒意,在下还经受得住。”沈临安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夏初瑶肩上,没有去接那个酒壶。
“朗泫,接着。”勒奔倒也不介意,只是顺手一扬,将羊皮酒壶越过篝火,朝朗泫扔去。
除了朗泫,就数勒奔跟在肃和的身边更长,朗泫离开赤蛇之前,与勒奔也是好友,他这般一扔,朗泫也只是下意识地接了,等酒壶拿到手里,才反应过来,面色一沉,将酒壶扔到了一边:“勒奔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川宁少主的尸骨,真的在浮白滩?”勒奔叹了一口气,侧头看向夏初瑶,“将军和朗泫都该明白,川宁少主对主上意味着什么,他为了寻回少主的尸骨,放弃了原本的所有打算,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至少,不要在这件事上骗主上。”
“将军若是不信,为何不劝阻肃和呢?”看着跟前跳动的篝火,夏初瑶冷笑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家主上心里笃定他去往浮白滩就能找到川宁,那么,即便那里并无埋骨,他也能弥补自己这些年来心中的愧疚。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勒奔说他们明白川宁对肃和意味着什么,虽然不知朗泫作何想,可夏初瑶却是觉得自己根本不明白。肃和说川宁是他唯一的亲人,当初在格罗部的时候,他们看肃和对他也是极好的。
可是,若是川宁对他真的十分重要,为何当初夜来国的那一箭,他会射得毫不犹豫。
“那么,夏将军此行,想要的又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夏初瑶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听得勒奔皱眉,却也不愿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她说得不错,都到了这个时候,主上做这样的事情,为的不是求一个真相,而是想让自己心安罢了。
“我们明明是被迫行事,是什么结果,难得还由得我们选择吗?肃和向来喜欢出尔反尔,将军可知,他这次打算拿我们怎么办?”这段时日夏初瑶算是彻底将这些西戎人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的劣性看在眼里,先前与肃和的那个赌,她自认猜到了答案,等来的却不是肃和的承诺,反而肩头还被插了一刀。
这一次虽然让陈词他们援后,也告诉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会是浮白滩,可是,夏初瑶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肃和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朗泫,从你落魄逃窜,到建起一支甚至可以与一个小部落抗衡的游骑兵的这些年里,没少遇到赤蛇的追杀吧?”勒奔看了她片刻,却不答她的话,只是挑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朗泫,“这么多次追杀里,你也被逼到绝境过,可为什么,你还是活到了今日?”
“哼,我一早便说过,即便是你们心软,我也不会记恩,当初害死娜雅,你们人人有份,你们放过我,我却迟早要寻了机会找你们报仇的。”提起旧事,朗泫眸色一沉。
在他强大到能让赤蛇都忌惮之前,他时常被他们追杀。也并非每次都能侥幸脱逃,可却从来没有因此丢过性命。赤蛇之中,多的是他昔日的朋友兄弟,他们放他一马,或许是顾念旧识恩义,可是,自娜雅死后,他只将他们当做仇人,并不会因为他们所为而有半分的动摇。
“的确是有人心软,却不是来追杀你的人。这些年你杀了多少赤蛇的兄弟?对我们来说,你早就是仇人了,若非主上下了死令,不得取你性命,只怕你也活不到今日。”或许最开始还会顾念友情,可看着他接二连三地杀了赤蛇的人之后,勒奔他们早已对朗泫恨得牙痒,若不是肃和的命令,他们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又何必事后再来可怜我?”冷哼了一声,朗泫垂目看着篝火,目光落在那跳动的火苗上,心中越发郁郁。
“他之所以下这样的命令,并非可怜你的处境,而是当初他曾与夏将军保证过,不会要你的性命。”勒奔径自站了起来,绕到了对面,将朗泫扔到一旁的酒壶弯腰捡起,“夏将军说主上出尔反尔,或许主上有的时候性子暴戾,可是,他承诺过的事情,何时没有做到过?即便是都已经遭人背弃,他却依旧会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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