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但记忆仍在,往事又不可复制改变,荣安于她,自然会与旁人有些不同。
顾怀渊咳了两声。
寒霜连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部,紧张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顾怀渊原是想逗弄她的心思顿时没了。他笑着牵起寒霜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碰了碰,说道:“无碍。”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放在桌子上的、贺三思送来的信件,问道:“那你可去么?”
寒霜见他没事,心放下来了些,又想着要想方设法让他高兴些,于是嘟着嘴,撒娇,“不想去。”
顾怀渊忍不住笑了。
——寒霜撒娇的模样实在是不常见的,他恨不能以笔作画,将寒霜的形容模样全部画出来,各种姿态的,但细一想,又觉得若当真这样做了,等自己死后,那寒霜看到这些画卷得有多难过?于是他只是想,终究没有动笔。
他伸出手来,在寒霜的面上碰了碰,轻轻一笑,“那便算了,若是你不愿去,便不要去了,我给后行回一封信就是了。”
寒霜捏住他要去那信的手,“怎么他来邀我,却要你来回信,倒显得你有几分不好了。”
——她自然能想到顾怀渊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所以当然不会说出“不识抬举”这样的话来。
顾怀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日后在朝中的日子还很长,不要因着这一件事两件事,就同人反目成仇,那样你若是有想办些事的时候,怕是会举步维艰。——我却不同,所以这信,我来回,最好。”
寒霜咬着下唇看着他。
——顾怀渊其实说得没错,寒霜上一世就是因为这样的目下无尘,讨了许多朝中官员的嫌,所以后来在变法的时候,除了曲如是等零星几个人,并不曾有人同她站在一边。而就算是赞同她变法的人,说起她这个人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她过于高傲,实在很有几分不识抬举。
——顾怀渊对京中这些人委实是极熟稔的,闻弦歌而知雅意,不过见了一件事,就足以推理出之后诸人的态度。寒霜却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前她心中有恨意,就算知道这些,也未必肯当真去做,如今却能知有人将自己心心念念地放在心上,什么事都为自己考虑,难免不动容。
她压住顾怀渊的手,心道:“和贺三思打交道的事情定然是避免不了的,既是如此,那这些无谓的折腾也确实没什么意义,何况还要连累上回之。”
她开口道:“我不想去,不过是想多陪陪你罢了,但他到底是你的好友,此番邀我过去,想来也是想问问你的病情,我若是真让你回了这封信,那才是真的不近人情。”
她将顾怀渊手中的笔拿开,“我去就是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怀渊凑过去,在她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叹息着说出了口:“傻姑娘。”
寒霜只当不知他心中的缠绵,又和他腻歪了一会儿,这才照顾着他慢慢睡了去,起身往外走。
她一面同阿九讲了顾怀渊今日的身子状况,一面慢慢走了出来,让春风往曲如是的府上递了一封信,想问问曲如是明日可得空,她想上门去拜访一趟。
春风自然立即去了。
寒霜将想到的事都吩咐了,这才往府中走。她回来的这几日,因着挂念顾怀渊的身子,所以竟还不曾回家去。所以她迄今为止,竟还不曾见到上官绣。
寒霜叫侍卫提前去府中报了,说今儿晚上回去跟上官绣一道用晚饭,便坐了马车回来。
上官绣果然在等她。
见了她形容憔悴的模样,原本想说的话顿时都说不出口了,她看了寒霜两眼,叹道:“罢了,先用饭罢。”
桌面上摆着的尽是寒霜爱吃的东西,上官绣同寒霜不发一言地用餐完毕,上官绣命人撤了餐食下去,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道:
“先前你同陛下出行的时候,曾给我回了一封信,心中说你们想回京之后成亲的事情。”她看了看寒霜的面色,“——国师大人的身体状况我也略有耳闻,那些东西我虽都常备着,但因着还不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也尚没有动过。”
她少有的有些紧张,端着茶抿了一口,问寒霜:“——如今你们却是还要成亲么?”
寒霜的眼睛立马红了。
她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稳了稳心神,说道:“母亲便将那些东西先备着罢,回之的身子如今尚未大好,怕是也办不得庆礼,但日后定是要的。”
她这话说出口,就仿佛找到了什么主心骨,慢慢地将面上的泪水擦干净了,说道:“烦劳母亲挂念了。”
上官绣叹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寒霜,良久之后,叹道:
“你也是个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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