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这哪里是他离开家还红红润润的姐姐？想着他就更加觉得心中有愧于她。

    林微自觉关门，留他们这多年不见的姐弟谈话。

    林国跪在林玫床边，握住她手，“姐……”语完泪落，身子颤抖。

    林玫欣慰的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操心我。”

    林国两眼婆娑，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姐，都怪我……”

    林玫摇摇头，她望着看不到的门外，无力说，“我最放不下的是，微微，你代我，咳咳……好好照顾她。”说得慢吞吞，夹杂着的咳嗽声让人听了无奈又心酸。

    林国重重点头，“有生之年一定把微微当自己女儿照顾，让她吃好喝好过好。”

    林玫满意的笑，知晓自己没了后顾之忧，“好。”

    ……

    林微倚在门外的白色墙壁上，闭眼，泪水滚落。生命无常，她知道，但，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再，给点时间好吗？

    她从来没有比此刻还讨厌她那个父亲，他要是没离开，妈妈还好好的，好好的。流了泪，伤了心。

    她没有强大到能扭转乾坤，她是一个孩子，她却承受了比同龄人还多的压力。

    无力挣扎，这是命运。

    她信命。

    林微和林舅陪着林玫，时常坐在对面空床上谈论以前小时候的事，温馨得不像话。

    林母语气怅惘，她温柔的望着林微，“你三岁的时候，手里拿着苹果，我们教你叫它的名字，‘苹果……’结果你眨着眼睛，舞着手，嘴里不断叫着‘苹哥苹哥……’当时，大家都逗弄着你……”

    林微脸红了，她是不记得了，不过，想到自己的稚言，也实在有趣。

    林国的大手摸摸林微的头，“可惜，我只看过你的照片。”

    可能，我们老了的时候，总是会怀念从前。从前的无忧无虑，从前的欢声笑语。

    第三日，林母精神比之前又好了很多，能自己坐起来，笑容也明亮了许多。林微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她和舅舅不得不强颜欢笑，心底却是一阵又一阵蔓延开的悲哀。

    她抱着林母，撒娇的语气，“妈妈一定要快快好起来，烧微微最喜欢吃的芋泥排骨。”语音清脆，眼圈默默泛了红。

    林母宠溺的摸摸她的脸颊，“多大了还撒娇。”

    她吸吸鼻，眼睛酸痛，“答应我答应我，妈妈。”她的头埋在林母怀里，泪水终究湿了衣襟。

    谁能直观面对生离死别，没有任何感觉？

    林母温柔的笑，望了望地板，点头说好。声音颤抖。

    林舅亲自动手煮了饭，烧了菜。香喷喷的，热气翻腾，雾了他们的眼。他夹了块排骨分别放在林母和林微碗中，“快吃。”

    林母想起以前姐弟俩的时光，感叹道，“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不知道是否厨艺又进了一步。”

    林国放下筷子，看着她，“姐你喜欢，我天天都给你做。”

    林母淡淡笑了笑。但愿她还有机会，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

    林微小口小口喝着汤，碗中的热气让她的脸有些晕红，“妈妈，我也天天给你做饭吃。”

    林母看她一眼，眼中是母亲特有的温柔，“傻孩子。”

    饭后，林微收拾碗筷，听到林母叹气，她问，“妈，为什么叹气？”

    林母望着窗外，眼神充满向往，“突然想看看夕阳，每天都窝在病床上，咯得慌。”

    林微鼻一酸，这时天已黑了，哪里会有夕阳呀。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她眼睛一亮，然后激动万分，“妈妈，我有夕阳！”

    林母疑惑。

    林微把柜台上的包取下，拿出书，泪花滚滚，“妈……夕阳。”

    那副画落在他们三人眼里，林母手指颤抖，轻轻抚摸它，甚是欣慰，“真好。”

    林国眼色异样，目光在林微脸上一停，未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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