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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水阔自此别,月黑风高劫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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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他夤夜回转看望祁寒,总见他穿着中衣趴在案前熟睡。手旁跌落着兵书,也不知是无聊翻阅,还是真的在研读。赵云很想摇醒他责备一番,命他自惜身体,但想到自己是刻意与他隔开的,实不便立刻相见,便只将他抱回榻上安卧。只是每次这样做,他的心跳都凶猛得好像擂鼓一般。
祁寒若有所思,怔怔摇头望向他:“不要。我不想走。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是想跟在你身旁,总有我帮得上的地方的!”
听着他清涩微苦的话音,赵云心头剧震。那一瞬间,真不知是喜是愁,竟在五脏六腑之间搅合成了一团,拆析不开。那人不过轻轻一句话而已,却差点磨掉了他连日以来的坚持。
好在几天不见,赵云早已厘清了自己的想法,做过决定。此刻,他强行按下心底的怜惜和感动,摇头道:“玄德公向严将军借了我前去助战,他答允了。这些天我都在帮他协理军务,此番是与你来道别的。我走以后,你也速离此地罢。主公至今未遣粮草来援,传言他死守易城,屯粮坚壁筑壕堆楼,北新城恐也是呆不得了……”
祁寒望着他,眉头紧皱。
他刚才没听错,赵云是说的“玄德公”,他以前是叫刘使君的。不过才数天的功夫,刘备又进一步笼络住了人心是么。
祁寒之前一直希望赵云改变主意,至此,他已经确信,对方心中笃定的事情,绝不可能更改了。
他恐怕真的不能再跟着他一路走下去。只是,如果不帮赵云,不报恩义,他又该去哪里呢?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原本明媚迷茫的眼睛,似乎笼上了一层霾雾,灰沉沉的,没有活力。
刚才那句话,并非是敷衍赵云,或是为了挽回他的心意。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啊……
两人一站一坐,一时间竟沉默下去,房中静而无声,只有一盏油灯轻轻晃动,将仅有的光影变幻,提醒人们他们并非木雕,而是活物。
赵云也静静望着榻上愣怔的人,眼神深邃,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刻进自己眸子里去。
沉默,尴尬,压抑。
房里的氛围就这样凝滞着,但二人谁也没想去打破。这种环境,似乎是郁悒的,但却有有种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
“啪——”
一声油灯爆裂的轻响,祁寒倏然抬起头,晶亮的眼眸从赵云脸上掠过,飞快说道:“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再也不厚着脸皮跟随你,给你平添麻烦了。公孙瓒他本非明主,刚愎自用残刻自私,若非你在此地,我是根本不会来幽州的。不出半年,他便要败亡了。你且放心去吧,你我兄弟一场,我最后还是要劝你一句,刘备他亦非明主。我实不愿子龙你明珠暗投,琅玕蒙尘。”
赵云被他爆豆般的一席话说得无言。见祁寒的眼神只是快速掠过自己,便垂下头去,看不清他的表情。赵云觉得这满室微光都冷却了下去,照打在自己身上,好似霜雪裹着己身,带起一种彻骨摧肌的寒意。
他很想上前触碰一下那单薄的身影,脚下却像灌了铅一般,挪不动步子。
喉咙里堵着什么,吐不出来,吞不下去。横亘胸口,只怕将会令他更加寝食难安。
“刘玄德对我,有知遇之恩。”心中翻滚着异样透顶的情绪,赵云终究压下,微笑着点了点头,自欺欺人地朝祁寒拱手道别,甚至连上前拍拍他肩膀的勇气都没有了。
知遇之恩……是了,对这些古人而言,知遇之恩不啻再造,确是大恩啊。至此,祁寒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赵云这样礼貌而生疏的态度,让他觉得套在身上的棉被沉得像一块冰。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不知是哪出了差错,自己跟赵云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仍能感觉到他的关切,但那疏离有礼的态度,连续几日避而不见的刻意,都让祁寒心中生出很多的不痛快。而在听了那些济弱扶倾的话之后,祁寒又觉得赵云其实并没有说错什么。自己志不在此,与他那襟怀差得太远。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强扭到一块儿呢?可是现在,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差异,居然连好兄弟都没得做了,且还是出于赵云为他的一番爱护……这让祁寒怎能不忧烦难受,无从发泄?
“阿云,你是英雄。注定要走这条路,我只是很遗憾不能陪你走下去。你的抉择有你的理由,我的提醒则是我的衷心。往后若你能记起它一二,我于愿已足。”半晌,祁寒捺下心头不快,终于点了点头。强撑了个笑脸,将肩上棉被抛下,起身上前给了赵云一个大大的拥抱,重重捶了捶他的肩背。
别意至此再无声息。他朝陌上月色胧明。
熟悉的气息和触感就在身前,赵云的身体蓦地一僵,心中一时陈杂不知是何滋味。待他终于稳定心神,决定环臂反拥一下,祁寒已像一只灵活的雀儿,自他臂弯脱了出去。
赵云暗哂了自己荒谬,笑道:“祁寒,水阔山长,自此一别后,也许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还望你珍重自身,不至令兄挂念。明日卯时发兵,我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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