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赵云想着想着,只觉心口滚热,越想快点见到他。
祁寒。
祁寒。
那个灵动飘逸的祁寒,是他赵子龙的,昨日才在梦里见到他巧笑望着自己,今日怎么就会诀别不见?怎会?怎会!
赵云长声而啸,迎着风雪催动玉雪龙,命它再跑快些!
若再跑快一些,是不是就能追上他,永远将他缚在自己身边了?
……
祁寒骑着红马奔出郯县,体力愈渐不支,一路趴伏在马背上,紧抱马颈,瑟缩发抖。
身上疼痛蔓延,渐渐变得麻木,却抵不过心口被掏空的感觉,空洞茫然,令他眼眶发酸,浑噩而彷徨。
这一去,竟不知该往何方?
这一走,山长水阔,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到赵云?
马背的颠动使身上痛楚越发剧烈,祁寒心头酸涩,强自忍耐——既已选择了离开,便不能回头。临行前,他在马背上回眸一眼,正与赵云那双焦急万分的眸子对上。他有种预感,赵云一定会追上来的……即使只是因为他觉得可能对自己做了什么,出于一份责任,心中难安,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自己走。
可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祁寒想着,苍白的唇上,便牵起了一缕自嘲的弧度。
赵云喜欢的人本就是甘楚,他留下来,便成了个笑话。
就当他为赵云做这最后一件事。帮赵云排解了这一点后顾之忧。就当为他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颜面——
他万分舍不得离开,万分舍不得不见赵云,却还是不得不走。
他心中波涛未平,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见不得赵云娶妻生子,而自己恪守本分,回到最初的原点,与赵云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再无瓜葛。
祁寒办不到。
他不是个圣人,他也没有办法。
只要一阖上眼,眼前浮现的,便是伏在上方的赵云,一双深情幽邃的俊眸定定注视着他,口里声声唤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重重埋入体内……钝痛入骨,缠绵而火热。那种锥心烙骨的痛,仿佛毒素般渗入了骨髓里,使得祁寒无法或忘。曾经令他在痛苦中仍甘之如饴的爱意,如今却是如饮鸩酒。
昨夜他寒疾爆发,又发了高热,体内像是展开了两派战火,一时如坠冰窖,一时又如置烈火,痛得死去活来。赵云不在身边,祁寒面对赵云时才会流露的那一点娇憨软懦,全然消失不见,他骤然遭受巨挫,骨子里的刚强坚韧全激发了出来,硬生生咬牙扛熬,愣是半声没吭。
吕布生性粗犷,只看到祁寒虾子一般弓着身子,缩在榻上瑟瑟发抖,便拿了好几层棉被裹压在他身上,傻傻坐了半宿,最后躺在毡毯上睡了。
这一夜,祁寒脑中纷纭错乱,不停回放与赵云的一点一滴,疼得遍体冷汗,无法入眠。到最后彻底疼晕过去,他方才麻麻木木地睡了半个时辰。
醒来时,吕布尚在地上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祁寒在幽幽烛光之下,为吕布拟定了三份战斗策略,悉数放入三个锦囊。又留书一封,信上吩咐他,在不同的战斗阶段逐一打开锦囊,听计而行,或可退曹。
末了,祁寒忍着身体不适,独自出府,待要离去时,却在正门口碰上了赵云,又被吕布从后追上,便是一番纠缠。
祁寒出城后,驱策疾驰,信马由缰,任小红马往前奔跑,完全不分东南西北。
其时天候渐寒,铅云低压,天空里撒下一片片鹅羽柳絮般的雪花,风声呼呼。郊野之地,俱是荒原,无遮无挡,渐渐连村庄人家也没了踪影,风雪灰茫茫的一片,与祁寒的心情极似,同样的混沌不堪。
身体冻得僵了,祁寒却不肯住马,仍向前疾驰。
道路结了冰,马蹄滑溜难行,祁寒浑不在乎,伏在马背上,昏昏沉沉,好似已全然失了知觉。
然而,就他昏过去的前一刻,小红马突然瞪大了乌黑溜圆的眼睛,掉转马头,轻轻咬了一口祁寒肩上的衣襟,祁寒双目紧闭,兀然不醒。
倏忽之间,小红马长声惊嘶,竟猛地撅起后蹄,后身一纵,向左方跳去,蹦起数尺之高!
祁寒的身体重重砸回马背,引发一阵剧痛,他呻-吟了一声,这才悠悠醒转。幸亏冻僵的双臂一直紧抱着马颈,才使他躲过了堕马之厄。身上痛楚涌起,他的神智被迫得清醒了几分,愕然睁开眼,竟见前方三尺之地,斜插着一支寒光冷铄的铁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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