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五更，未修改

子……

    甘楚呆若木鸡一般，抬起眼来，自下而上，望着祁寒的脸，望着他给自己包裹伤势时，那认真专注的眼神，望着他因为暗处的疼痛，额头泌出的一层细汗。

    突然间，她心口仿佛中了一拳，霎时生出一种深深的愧疚来——

    她脑海中恍惚着掠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郯县城门口，火把的红光映照之下，祁寒朝她露出了欣赏的微笑，笑容恬淡殊绝；

    在营地的军帐里，她缠着他问东问西，假作关心，其实只为了打探赵云，他后来堪破了，却从来不对她发恼，只当她是小女子的心机，而不与她一般见识，仍然温和有礼地对待她；

    再后来，她站在廊庑之中，堵住了他，对他说了很多辛辣的话语，看着他在白雪之中离开的萧瑟背影；

    她甚至在赵云对这个人做了那样的事后，撒谎，令他苦情而走，最后被赵义追杀坠落悬崖……

    种种，虽然不是她亲手伤他，但总有她掺和在里面。但这个人，却在她垂危落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欲要救她……

    甘楚心里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该觉得自己可怜，还是这个人可悲。这世上的人和事，有时候算起来，还真是讽刺。

    她右手握在长匕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想要将这长匕狠狠插进他的心口，却又下不了手。

    甘楚瞪着他那副黑长颤动的睫毛，翾飞入鬓的长眉，暗自咬牙切齿，直憋得面红耳赤。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受他的恩惠！！更不愿意将来在心里揣着愧疚过活！

    但没办法，在她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祁寒已经利索地处理好了她流血不止的伤腿，抬起眼皮来，看了她一眼。

    见甘楚满头的汗水，祁寒以为她是痛的，还摇头嗤笑了一声。

    亏得他当初重生淯水，受伤更重，腿上也有类似的伤处，见惯了董奉的处理方法，止个血，倒不成问题。甘楚这是托了他的福了。

    甘楚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心中却只觉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祁寒站起身来，右手抚在了腰间的断箭处，身体微微一晃。正要回精舍去拿些药来，给甘楚处理右臂上的伤，忽然听到林外响起打斗之声！

    他眉峰一皱，正要出去，却听甘楚道：“不要去！”

    祁寒道：“定是你的救兵来了。”说着，还要往外走，前去探看一二。

    甘楚却陡然大声起来，一双秀眉倒竖着，喝止道：“……你！你不要去！是孔莲他们来了……”

    祁寒愣怔了一下：“你说谁来了？”眉峰重重地一跳，旋即眼中便闪过一抹狂喜的光芒，暗道：“是孔莲来了！孔莲来了，浮云部来了，我跟着他们，便能见到阿云了！”

    他简直喜得快要跳起来！

    也顾不得腰间的箭伤痛楚了，便想冲出林去，谁知甘楚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扑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祁寒皱眉看着她，耐性再好，眼中也已染上了一层薄怒。

    他以为甘楚爱慕赵云，因此不愿自己前去见他，愠道：“甘楚，事已至此，哪里还由得你，阿云，我是必须要见。我与他之间，容不下旁人。更由不得你来管……”

    语声微微一顿，见甘楚望着自己，轻轻摇头，那模样，竟不似是拈酸吃醋。

    祁寒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突然起疑，问道：“……他们在外面，也没有呼喝，也没人出声叫喊……你竟然知道是孔莲来了？”

    他忽然蹲下身去，探手往甘楚耳中一抹，竟真的摸出了一枚小小的蜂哨器。

    “这是……”

    甘楚眼神有些呆滞，看着他道：“这是蜂哨，你该当知道此物。”

    祁寒的眉毛已不可遏止地斜飞上挑：“……这是谁给你的？！”

    他、赵云、孔莲、丈八，都有蜂哨器，藏于耳间，十分隐秘。可用于接收低频或高频的音波，作为传递暗号之用。而齿间常年含有哨子的，却只有孔莲丈八等人。

    他的蜂哨器已经丢了，但甘楚耳中这枚，半片小指甲盖大小，精工细致，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白点，这是……

    “这是云哥哥的。”甘楚咬了咬牙，看着祁寒变换的眼波，突然觉得有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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