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多。
他找了一圈,却没看见花铃,顿时心焦。忽然听见左边有孩童惊呼的声音,他往那边看去,才发现原来不是花铃不在,而是被人挡住了。那男童背对着这边,但也看得出是个十岁孩童,不是小小班的人。
他快步走近,隐约听见他嘻嘻哈哈的在说着的话,才知道原来他在讲鬼故事。小童紧挨着,满眼惊恐的看着他,可他却还滔滔不绝的说着,时而发出怪声,更吓得众稚童害怕尖叫。
世上还真的有这么缺德的人。
沈来宝一步上前,站在那人面前说道,“这里不适合说鬼故事,你再……”方才就觉得这人声音耳熟,这会看见脸,他才想起来,柴启呀!
那个在小班欺负他,还污蔑他偷肉的顽童。
柴启一见他,也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又道,“沈来宝,你一个中班的跑到这来做什么,我去告诉先生,说你不好好祈雨。”
沈来宝顿觉可笑,“踩别人尾巴之前看看有没有踩到自己的尾巴。”
柴启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害怕他也在先生那里告自己一状,又不敢骂他,便道,“傻子!”
沈来宝一点也不介意他骂自己,他越骂,就代表他越拿自己没办法。所以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我就喜欢你干不掉我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柴启骂骂咧咧的走了,沈来宝这才回身说道,“没事了,要是再有人过来同你们说这些,就去喊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花铃欢喜站了起身,“来宝哥哥。”
声音清脆稚嫩,又有来宝二字,柴启皱眉回头,往那边看去,立刻记住了那女童模样。他哼了一声,听说沈来宝有七个妹妹,那肯定是其中一个吧,走着瞧。
沈来宝蹲身说道,“小花,很多事听听就好,其实都不是真的,不要多想。”
花铃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可我还是怕。你不知道刚才他说得有多吓人,而且等会就十五了,鬼门关要开啦。往年娘亲都会带着我去给祖宗们烧纸钱的,要是祖宗们也不是真的,那为什么要烧纸钱,所以肯定是有的。”
“祭奠先人嘛。”沈来宝知道要想说服一个小童不怕鬼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夜里走在乱葬岗的路上,恐怕也会多想,会心悸。他看看四下,先生应当不会过来的,哪怕过来,自己再回去就好。他盘腿坐在她一旁,“我陪你吧。”
花铃也坐了下来,沈来宝问道,“你的蜡烛呢?”
“太重了,一晃上头的蜡油就往下直浇。先生又不许我插在地上,就丢在那边了。”
沈来宝把自己的蜡烛要放她手上,可刚捉了她的手就见她急缩。他顿了顿,俯身抓住她的手腕,一看才发现她的手背上都被烫得通红,起了一大块的红痕,“被蜡油烫的?”
花铃想缩回手,可是缩不回来,“我没事,已经不疼了,先生帮我上过药了。”
沈来宝低头嗅了嗅,只闻到一丁点草药味,也没平时烫伤用的药膏气味。他抓着她站起来,把她往外面带。
花铃大惊,“洞主还在求雨,我们不能走的。”
“龙神来了,你手上的伤也要变成一条龙印了。”沈来宝带她去跟先生告假,那先生见他认真,想了想还是放行了。
沈来宝带着她出去,途中路过小班,那柴启一见,拉了三五人就去拦路,一屁股坐下。他忍气,“让开。”
柴启讶异道,“这路是你开的还是你家开的?沈来宝你好大的口气啊。”
沈来宝居高临下看着他,要想他让路是不可能了。他缓缓眨眼,“咦,搭在你肩头上的那只手是谁的?”
柴启身体猛地一僵,看看左,看看右,根本什么都没有!
“哎呀!手要摸你的脸了。”
柴启惊叫一声跳起,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想把鬼爪打走,旁人也一哄而散,躲得甚远。沈来宝拉着花铃就从缝隙中过去,没走两步,察觉到自己被骗的柴启再也憋不住了,“沈来宝你欺人太甚!”
沈来宝还想说他欺人太甚呢,也真是的,怎么就是不长记性,还想他再揍他一顿吗?他转身迎敌,那柴启像发疯似的朝他扑来,几乎是径直将他扑倒在地,一拳打在他的嘴角上。
花铃愣了片刻,抓了他的胳膊就往后推。可力道颇小,犹如以卵击石。她顿时着急,张嘴咬住他的肩头,痛得他惨叫。
沈来宝这几个月来在校场可不是白练的,被他偷袭一拳,回过神来就往他下巴上勾了一拳,将他推开。起身一个反擒,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反击速度之快,让原本要来帮柴启的人也愣住了,纷纷站住不敢动。
不知道是这里动静太大,还是有人去喊了先生,很快就有两三个先生过来,将打斗的人分开,厉声,“书院是让你们顽劣的地方吗?你们三个,站墙角那去,伸出手来,每个打二十戒尺!”
沈来宝说道,“不关……”话还没说完,就见花铃晃了晃身体,随即两眼一翻,往地上瘫去。几乎没有片刻思索,他伸手抱住花铃,大惊,“小花?小花?”
见有女童晕倒,先生们也慌了,忙将她送到书院寝室休息,也没提惩罚的事了。
大夫很快就跑过来了,诊断后说道,“并无外伤,许是受了惊吓才致昏厥,好好休息便可。”
先生这才放下了心,书院里学生出事可不得了的。他心有余悸送大夫出去,将房门关好,嘱咐里头的人好好照顾她。
沈来宝坐在床边瞧着花铃,只是惊吓昏迷的还好,就怕哪里受了暗伤看不出来。他刚才跟大夫讨了膏药,将她的手涂上厚厚一层膏,看起来就好像手肿了许多。
同在旁边照看的女先生说道,“我去让厨子烧点热水。”她起身出去,出了房门想到屋里一男一女的,虽然还是孩子,但到底不方便。她往前巡视一圈,见有个女童在柱子那站着,看穿着也是书院的学生,便道,“你过来,去屋里待一会,我回来前别乱走。”
正守着花铃的沈来宝听见门又开了,还以为先生又折回,回头一瞧,倒是意外,“秦琴。”
秦琴轻轻点头,走过来说道,“听说铃铃晕倒了,所以过来看看……其实,刚才你们打架我知道,但我去喊了先生,没有去帮你。”
花铃那样小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他,她却想着先去找先生,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果然是比不过花铃的。
沈来宝倒没多想,“如果你不去找先生,恐怕我和小花已经被柴启的小跟班一起揍了,你喊先生来,是帮了大忙。”
“可铃铃还是晕过去了,如果我先上前帮忙,铃铃就……”
“我没晕。”花铃猛地坐了起来,“秦姐姐不要内疚,我没晕。”
沈来宝怔了片刻,“小花?”
花铃认真说道,“爹爹说了,要是先生要打我手板,就让我装晕。”
“……”沈来宝简直败给了她,要是在新世界,她手里肯定已经拿了一打小金人了!他苦笑,心情又欣慰又难以言喻,“那等会先生回来了你再慢慢醒过来。”
花铃肃色,“我知道的来宝哥哥,爹爹教过我,戏要做全套。”
“……”花老爹到底在家里教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琴见她醒来,全然没事,便道,“没事就好。”
沈来宝七上八下的心也安定下来,抱了抱她说道,“就算你不装晕,我也不会让先生打你手板的。下次别晕了,看着害怕。”
“来宝哥哥你怕什么的?”
“怕你真的晕了。”
“可是打手板就不怕了吗?”
“比起看着你晕过去,还是打手板轻松点。”沈来宝听见外面有人过来,还没让花铃躺下,一眨眼她就“摔”了回去,紧闭双眼。他抿了抿唇线,差点没忍住笑,以后喊她奥斯卡·铃好了。
女先生提了壶热水进来,想给花铃擦擦身,便赶两人出去。
沈来宝和秦琴在外面站着,想必求雨已结束,所以前院闹哄哄的,像是潮水往外散去。
“等会我们先送你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秦琴点了点头,目光游离,落在他腰上挂坠处,“你的核桃呢?”
沈来宝低头看去,“你说的是那只核桃船么?放香囊里了。”
秦琴“哦”了一声,没有再问。许久她才道,“沈来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明天不用来书院,我想去我舅舅家那。”秦琴默然半会才道,“得去跟他讨点钱,交给书院,这都七月半了,再不交我就得被书院赶出去了。只是我爹娘不会让我去的,如果你来找我的话,你穿得这样好,我爹娘不会阻拦。”
沈来宝这才知道原来是秦琴的舅舅供她念书的,他之前就奇怪过秦家爹娘那样对她怎么会给钱她念书,“好,明天什么时候?”
“辰时过半,路有点远。”
沈来宝没有多想,帮朋友的忙也不需要多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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