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都算轻的。若因此累及李檀、累及李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盼着李檀能来,他望能得李檀原谅,他想跟李檀解释,当时刺伤景王皆是他一时冲动误事,绝非有心为之;又盼着李檀不要来,尽早与他撇清关系,越快越好。
一人做事一人当。李老夫人和陈月将他视为亲人,李檀对他又是百般好,如今他闯下这样弥天大祸,千万不能连累了旁人。
岳渊百般纠结于内,余下的全是惊惧害怕,度日惶惶...
李檀听他哭,心中紧得发疼,道:“我怎么会怨你...?”
岳渊在他怀中渐渐隐下哭声,小手却还是死死抱着李檀,就像抱住救命稻草般。
李檀看他除了憔悴些,周身无伤,想来谢容真没有难为他,只将他关在这里作罢。岳渊抬起红红的双眼,泣声对李檀说:“李檀...我想我爹了...”
这句话就如刀一般在李檀心上割了一道,想起凤阳关外从战车上倒进千军万马的身影,想起岳怀敬临死前的嘱托。
李檀浑身颤抖,眼泪蓦地掉出眼眶,他怕叫岳渊看到,再次将岳渊按到怀里:“阿渊,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罢,李檀抱起岳渊就往牢狱外走去,岳渊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伏在李檀的怀中,牙齿上下打颤,他尚不知道李檀这样带他出去究竟是顶着什么样的罪责。
两把刀猛然横到李檀面前,带李檀入牢房的狱卒惊惧地看着他:“侯爷,您这是...?!您真不能带他走,我们兄弟几个也会看在您的情面上好好照顾他。”
“闪开!”
“若侯爷执意如此,就别怪小人不客气了!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刀刃一翻,闪出冷冷的波光,寒意四射。
“今日本侯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谁要拦本侯,大可来问问我手中的剑!”
李檀将岳渊放下,揽到身后,右手撩开鹤氅,抚上腰间的长剑,眼睛沉着无澜,骤起杀气。
狱卒大喝一声,紧接着从外涌进来一队士兵,将前路围堵得水泄不通,李檀反手起剑,横于胸前,长眸映在霜一般的剑刃上,泛出寒意。
双方剑拔弩张,那狱卒见李檀是铁了心地要劫狱了。
狱卒当差已有好些年头,之前景王吩咐过不要为难岳渊,府尹大人问其罪名,景王也未提及,只叮嘱要好好看住他即可,不许苛待。
他能看出景王与神威侯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倒不必真将岳渊当重犯看待。
更何况景王和神威侯、以及神威侯已故的兄长李梁多年前并称“京都三杰”,三人私交甚好,且不论他们如今怎么针锋相对,若他今日动手伤了李檀和岳渊,景王难说会轻易放过他。
可若他就这般放掉李檀,府尹大人知道也会治他一个失职之罪。且同李檀虚晃几招,弄些轻伤出来,假装不敌放他离开好了。
这般盘算着,狱卒率先动了刀,冲着李檀劈将而去。
李檀护着岳渊往后急退几步,挥剑格挡,反手攻上。李檀也知自己的行为叫这些当差的兄弟为了难,用招不至于要命,只往利害处捣去,吓退他们即可。
双方都来回纠缠着,李檀游龙穿剑,如进无人之境,进退自如,一路护着岳渊,将这些狱卒一直逼退至监牢外。
刀剑相接,星火四溅。李家枪剑刀皆有所成,李檀长/枪稍逊色于兄长父亲,可这剑却是使得出神入化,穿走于兵士之间,却如同滑身的鱼叫人捉不得摸不得。
双方正缠斗得难舍难分,但听长空中横来一声怒喝:“住手!”
雨潇潇,云梁烟雨缠。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声伴着闷雷滚滚而来。
陈平坐在驿站的官舍里看着外面一方天空愁云惨淡,但听雷声越奔越近,心里禁不住地发颤,仰头饮下一杯苦酒,气得用拳头狠狠地砸在木桌上。
门猛地被推开,将陈平惊得站起。他回身见门外立着他的侍卫,不禁怒上心头:“不会敲门啊!”
侍卫赶紧低下头:“卑职知罪。...启禀大人,二公子来了。”
“什么?二弟来啦!?”
陈平赶忙奔出去。
驿馆大门敞开,外头直接飞奔进来三匹大马。陈平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远远看见率先行在前的人身姿挺拔,蓑衣下露出一方湛蓝色的衣角。
待那人抬起眼望过来,陈平大喜所望,撩起袍子跑下楼,喊着:“小侯爷!”
他单膝跪下给李檀行礼,起身抱拳道:“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李檀跃下马来,他身后的两人亦从大马下来。陈平往后一瞧,见是一对少年少女,少女生得眉目清秀,灵气活泼;那少年长了一副好不英俊的相貌。
他从前见过李檀少时风姿,已是京都难寻的容色与气度,但见如斯少年英朗轩举,皎如白玉,较之李檀当年,不失一点华彩。
李檀回礼:“皇上令我来助你。陈兄,咱们好久不见!阿渊,秀秀,过来拜见侍郎大人。”
岳渊和燕秀秀上前,抱拳敬道:“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
他知李檀在南地收编了南柯寨,在那之后,寨主燕行天和燕秀秀兄妹二人就追随于李檀。岳渊,他自是知道,今日还是初见,没想到是这样出众的少年。
马车随之行进来,李檀听见车马声回头望去。马车稳稳地停在庭院中央,李檀示意车夫举着伞,他弯身进马车将陈卓抱了出来,陈平见状赶忙接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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