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择初儿为驸马时,那顾审言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
“他脸色不好看是因为谢初赢了他,”她耐心解释,“他本来就不擅长弓射之道,那天正中了红心,自然喜出望外,可偏偏又来了一个谢初,直接一箭双雕,生生把他将要到手的头筹夺了去,他自然会脸色不好的。”
皇帝摇摇头:“不对,顾审言素来性子沉稳,不会为这点小事失态,他肯定是因为你择了初儿为驸马才那样的。”
“父皇!”沈令月只觉烦恼,下意识就想和往日里一样脖子一梗脾气一上,跟她这个父皇一老一小地置起气来,但转念一想,这到底是她的终身大事,此时倔强可不会有好果子吃,便计上心头,换了个说法。
“哎呀,父皇,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好了,顾大人倾心于我。”她往皇帝那边靠了靠,攀住他的肩,粲笑道,“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是您和母后的女儿,您英明神武,母后又温婉大方,我又从小承蒙你们二老的悉心教导,自然如明珠那般耀眼无尘,有那么一两个青年才俊思慕于我也是应该的啊。可是他们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喜欢他们吗?那我岂不是分/身乏术?就算顾大人真的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呀,我喜欢的是那个谢初,谢将军。”
这一番话说得皇后掩帕而笑:“你啊,这张嘴真是抹了蜜,这么夸耀自己,也不知羞。”
自然,也说得皇帝眉开眼笑:“没错,令儿是朕的宝贝女儿,但凡有眼光的人都会看上朕的令儿,那顾审言喜欢你也不稀奇。只是你可想好了,朕的赐婚旨意若是一下,此事可就再无转圜之地了,你当真喜欢初儿,想要初儿做你的驸马?”
沈令月点点头。
“好!”皇帝一锤定音,“朕就把你许给初儿。只是初儿才从边关回来半年,你和他也没见过几次面,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这还用问吗,”沈令月粲然一笑,“他长得那么好看,我不喜欢他喜欢谁啊。”
皇帝:“……”他这个赐婚的决定是不是下得太草率了?
芷阳殿这边消停了,可另一边,远在皇宫之外的谢府中,却又有一场风波正在酝酿。
砰地一声巨响,谢何臻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茶杯都抖了三抖。
“跪下!”他指着立在下方的男子狠狠道。
立在下方的男子尚不及弱冠之年,说是少年也不为过,剑眉星目,生的极为俊朗,他站姿笔挺如苍松,朝气未去,却锐意已生,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
“孩儿不知何错之有,”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在面对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谢何臻时也丝毫不惧,“还请爹爹明示。”
谢何臻这回不拍桌案了,他直接站了起来,双目瞪得老大:“你还不知何错之有?我问你,在去长林苑之前爹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收敛锋芒不要太过惹人注目,尤其是最后一场压轴的弓射大比,那是陛下娘娘特意为三公主布置的,为的就是让顾家小子一下拔得头筹,好名正言顺地迎娶公主!你倒好,直接就一箭双雕百步穿杨了,硬生生把人家的头筹抢了过来,你、你就不能忍忍?!”
“我忍了啊。”谢初一脸无辜,“可谁叫那姓顾的太不争气,我都放水了他还是比不过我,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又不是我要娶公主,是她要嫁我,我和她素不相识,我吃饱了撑的才上赶着去娶一个祖宗回来供奉呢。”
“谁说你和她素不相识了?她是你表妹!”
“……”
谢何臻也意识到了话中不妥之处,但他是谁?他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大将军,是谢初的老子,就算他说错了话,那也没事!于是他重重咳了一声,又恢复了一开始凶神恶煞的神情:“逆子,你还不快给我跪下!”
“……”谢初抬眸看了谢何臻一眼,“给我个理由。”
谢何臻快气死了,要不是虎纹鞭一早被他夫人收走,他这时都要一鞭子甩他身上去了:“你还敢狡辩?!为父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凯旋回京,又授封昭武将军,你的亲事已经不仅仅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是整个谢家的事!你想娶三公主?那可是陛下娘娘的掌上明珠,你想娶她,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娶得上!”
面对气急败坏的谢何臻,谢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也不想娶啊,可谁给过他这个拒绝的机会了?明明是那个三公主自作主张,长林宴上挑了他的,现在倒好,整个长安都传言他横刀夺爱,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这个昭武将军的威风都被那个女人给败光了,他也心塞好不好?而且他虽然从不曾与那三公主正式见过面,但关于她的奇闻异事这回京的半年可没少听说,那三公主往好里说是机灵聪慧,深得帝心,往差里说就是被圣上给惯坏了,骄纵任性无法无天,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娶她。
“爹,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也不想娶那个三公主。”权衡半天,谢初终于在娶一个母老虎回家与暂时向老子服软中选择了后者,诚恳道,“儿子无能,给谢家惹来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爹,你就行行好,给儿子想一个办法吧,让儿子不必丢了性命就能推掉这门亲事。”
连吼带骂地训了半天,终于把自家那个天生长反骨的儿子给训服帖了,谢何臻很是满意,拈须享受这片刻得之不易的暗爽时光,笑道:“嗯,这样才对嘛。这样吧,你择个日子去和那顾大人再比试一场,就说那一日你见他身体有恙,不愿乘人之危,是以再行一次弓射大比。这一回你可得好好地给你老子我放水放水,让顾家小子赢了!听见没有?”
“你不是鹦鹉,那就是喜鹊了。”沈令月浑不在意,沈卉平日里就喜欢拿她母后来压她,不过都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从没有一次落到了实处,因此她也没有当真,继续笑着和沈卉开着玩笑。“叽叽喳喳的小鹊儿。”
“对对,叽叽喳喳的,可不就是么。”徐瑾也在一旁连声附和,“不止爱闹腾,还专喜欢掏别人窝中的东西。”
沈卉秀眉蹙起,不满道:“才刚说别取笑我呢,又来!再说,我什么时候喜欢掏鸟窝了?怎的就成了那枝头上叽喳乱叫的喜鹊了?”
“鸟窝不掏,我这金窝你掏的次数还少了?没有七八次,也该有四五次了吧?”沈令月挑眉,“快说,你今儿来可是又看中了我宫里的什么东西?说来听听,你三姐我今儿个心情好,你若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沈卉就笑了,咦道:“奇怪呀,三姐今日怎的这般大方?以前不是都恨不得赶我走的么?怎么今天却一反常态了?莫非……”她食指轻点粉唇,“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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