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其中的疑点,“秋竹才出去多久,你这么快就找好太医,药也煎好了?”
“这个……”傅瑶不得已而低头,这叫她怎么自圆其说呢?
元祯目光炯炯地抬起她的头,“阿瑶,你是不是早就请好太医了,方才那样只是为了骗我回来?”
喂,说骗也太过分了吧!傅瑶不甘地与其对视,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元祯的对手,不得已而败下阵来。
好吧,她的确是撒了谎,尽管只撒了一个小谎。
傅瑶嗫喏说道:“你不是待得很不耐烦吗?我只是想法子助你脱困……”
“我几时说过不耐烦了?”元祯不禁失笑。
“从前郭丛珊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应该也一样吧……”傅瑶的声音更低了。
元祯将脸靠近,通过缩短距离来增强眼神的力量,他好整以暇地笑道:“倘若我说江姑娘很有趣呢?和她说话并不觉得烦闷。”
“啊?”傅瑶忙碌的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不会吧,元祯这就找到真爱了?
还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真爱原来这么廉价?
“傻子!”元祯顺势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既有这份心意,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若早知道,也就不去了。”
傅瑶不满地抚平微乱的鬓发,“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你当然能。”元祯瞟了她一眼,“这世上除了你能管住我,还有谁有这本事?”
傅瑶不禁好笑,抱拳作揖说道:“您这话可太折煞我了,您可是未来的皇帝,真龙天子,除了天,谁还能管住您?”
“你就是我的天。”元祯说道,用一个悠远绵长的吻将她未尽的话堵回去。
不免又是一阵覆雨翻云。
完事之后,元祯看着身边宁静入眠的小女子——能这么快就睡着,也是傅瑶的一种本事——元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本以为傅瑶对他毫无所觉,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傅瑶对他还是有些意思的,至少愿意为他吃醋,虽然这醋吃得有些不情不愿——且她自己一定不会承认。
既然傅瑶现在仍是懵懵懂懂,元祯决定帮她认识到这一点,至于会花费多少功夫,他也懒得去算计了。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就好。
元祯俯下头,在傅瑶落满细密碎发的颈窝里啄了一口,这股轻微的瘙痒通过身体传递到梦中,傅瑶皱了皱眉,嘴里仿佛逸出一个人的名字。
元祯忙凑近了细听,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他的名。
可惜声音太含糊,他终究没有听清。而傅瑶说过一遍之后,也没有再说。
元祯沉默一瞬,照例揽着傅瑶的肩,沉沉睡去。
江诚如回到寿康宫,依旧如常侍奉江太后,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江太后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却在江诚如盛饭的间隙问道:“皇后跟你说了什么?”
很随意的一句问话,江诚如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没说什么,只让我帮忙看看一扇绣屏,说是皇后娘娘送给陛下万寿节的贺礼。”
“就为这事?”太后看了她一眼。
“还有太子殿下的事。”江诚如顿了一顿,“皇后娘娘想将我指给太子。”
“哦?她怎么跟你说的?”江太后的笑容有些嘲讽,“让你做太子妃?还是良娣、孺子?”
“皇后娘娘许我良娣之位,”江诚如慢慢说道,“我拒绝了。”
“怎么,你觉得这位子不好?”江太后饶有兴致地问道。
“臣女愿为人-妻,不愿为人妾。”江诚如神情平静。
“你这样的出身,想做太子妃只怕不容易。”江太后提醒她。
“是,臣女也知道,所以臣女并不做此想。”江诚如为太后添好饭,才回到自己座上。
江太后也没再说话。
江太后吃饱了便径自回房,曲嬷嬷一边为她沏了盏普洱茶,一边说道:“其实如小姐的模样是极好的,人品也没话说,太后若有心,不妨为她在皇后跟前说项。有您出马,皇后不敢不给这个面子。”
“哀家为何要帮她?江家也不曾帮过哀家。”江太后看着镜中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为了江家,哀家一生都断送在这宫里,哀家那时刚刚小产,他们就忙不迭地要送人进来,浑然不顾哀家是何感受,这样的父兄,要来有何用?”
曲嬷嬷赔笑说道:“那是上一辈的恩怨,太后娘娘也该放下了,到底那也是江氏,也是您的族亲。何况,如小姐伺候您真可谓尽心尽力。”
“哀家从来不是豁达的人,哪怕是上一辈的怨,哀家也得算在下一辈头上。”江太后漠然看着镜中自己,“如儿她愿意对哀家好,哀家愿意受着,可她若不主动提起,哀家也懒得为她多做些什么,由她自己去吧。”
她赌气一般说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她那一对爷娘打的什么鬼主意,巴巴地将女儿送进宫来,无非看着哀家在宫中还有点位置,想趁机提携江家——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什么便宜他们都想占尽了,简直是做梦!”
这位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还和年轻时一般爱憎分明,对亲友亦不留情面,那江家不也是您的娘家不是?
曲嬷嬷想笑又不敢笑,待要提醒她,还是算了——老太后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奴婢,管这些闲事做什么,安分守己就是了。
江诚如被安排住在偏殿,就是傅瑶从前坐月子住的那间,经过仔细的清扫后,从前那股沉重的血腥气已经一扫而空。
江诚如小心地卸下耳坠子等物——这些头面首饰是江太后赏的,命她戴着。可是没明说送给她,保不齐离宫就得交还,因此江诚如自己处处小心,留神别弄坏或弄脏了。
伺候她的侍女与她相处了几日,很是亲近,便问道:“姑娘既不愿为人妾室,方才何不求求太后娘娘,让她帮您说情,或许能成为太子妃也未可知呀!”
“就算我说了,姑祖母也未必肯帮我,说不说有什么要紧。”江诚如沉静坐着,“况且,我并不想成为太子妃。”
她进宫的日子虽浅,已经瞧得很清楚了,傅良娣那样受宠,连女儿都生下了,且太子的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否则不会一句话就跑出去。
既然如此,何必要与别人争夺感情?勉强得来的东西,往往都不是好东西,何况她对太子并没有什么特殊心意,也不是非他不可。
侍女梳着她一头乌油油的青丝,叹道:“可是姑娘这样的容貌,若配与寻常人家,终究是吃亏了。”
江诚如紧紧地抿着唇。
她父母这回命她入宫,本来就意在择婿,他们甚至说得很清楚明白,一定要一位“贵婿”。至于是为妻还是为妾,江诚如自己是否情愿,这些他们是不在意的。
可是正当年华的女孩子,谁不想为自己觅一个如意夫婿,谁愿意早早地断送自己终身,沦为一个庸俗麻木的妇人?
想要顾全家族荣耀,同时坚守本心,与她而言,实在太难两全。
侍女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午后二皇子的近侍过来传话,说二殿下邀您明日泛舟游湖,姑娘,您去吗?”
“去,当然要去。”江诚如木然说道。皇子的邀约,她一个臣女是没法拒绝的。
侍女有些欢喜,“二皇子比起太子殿下虽说差了些,可也是不错的人选,倘若二皇子有心,姑娘也就有机会了。”
有心,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心?江诚如在心底冷笑一声。
二皇子近来常往寿康宫来,也常在江诚如身边打转,仿佛苍蝇见了血——但她若连真心和假意都分不出,她就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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