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塞进他怀里,进而把自己换了出来。
我没浪费时间,从他柜子里找了件我以前的长裙套了就走。
刚出别墅门口,就看到路边坐着个女人。
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沈三千。
她大概好些天没好好睡过觉了,黑眼圈很重,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穿着睡衣坐在草坪的围栏边,地上只差放个缺口的碗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憔悴不堪的沈三千。
她在我眼里,一直是不化妆不出门,一旦化妆必须骚出味来的风情女人,从来没有任何理由和憔悴不堪四个字挂上钩。
可眼前的女人确确实实是她。
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沈三千。
沈三千看到我出来时,眼睛亮了亮,随后从手里递了个钱包给我。
我没伸手接,她硬生生塞给我。
然后转身就走。
我看到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脚上穿着拖鞋,脚后跟却在流血。
“沈三千。”我喊住她。
她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夏秋,你不用原谅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语气虽然云淡风轻,我却硬生生听出一丝哽咽。
我快步朝她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看到沈三千脚下砸开一片水晕。
几乎就是愣神的瞬间,沈三千朝前奔跑,脚后跟有伤,她奔跑的姿势有些滑稽,我却笑不出来,只看到她拼了命的朝前跑,然后招手打了辆车。
沈三千是我命里的一部分。
她应该会理解我,为什么不能原谅她。
因为,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坚信不疑地认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仇恨,届时,我能和沈三千重归于好。
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时间永远不会等你。
——
九月中旬,我去给我妈扫墓。
那天下雨,我就坐在堆满鲜花的墓前,跟她聊最近发生的事。
说到沈三千时,就哭得整个人都在抽噎。
我在雨里嘶哑着声音问,“妈,你能不能原谅沈三千,不是她的错...”
照片上那个温婉的女人看着我一直笑。
我也笑,只不过笑出满脸的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满心酸涩。
“妈,活着真的太累了,好想下去陪你。”
天上忽然一道惊雷。
我仰头看了看天,有些失笑地盯着照片上的温婉女人,“我开玩笑的,妈,我怀孕了,没有勇气去死了。”
我跪在湿漉漉的石板上给我妈磕了头,然后擦干净脸上的泪,走进雨幕里。
我在峡市偏僻地段租了个房子,虽然偏僻,我却鲜少出门,巷子里多数是上夜班的年轻男女,白天睡觉,晚上出去赚钱,赚的是什么钱我没多问。这些是房东说的,提醒我夜里少出门。
我平时一次采购,足够吃一周。
第二次采购时,是白天,因为提的东西有些多,路程有些远,走几步就歇一会,等快到家门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
我知道虎哥逃出来了,却不知道虎哥是在峡市还是回了大凉山。
心头猛地揪起,我猛地扔了两个大袋子就往巷子外跑,只听到身后一声,“夏秋!”
我转过身,向九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站在那朝我笑。
颊边印着浅浅的酒窝。
他快步朝我冲过来,顺便提起地上两个大袋子。
还没到跟前,就被我狠狠捶了胸,我瘪着嘴,眼泪都害怕地掉下来,声音有些嘶哑,“你神经病啊!我都快吓死了,我以为是虎哥...”
“对不起。”向九抱了抱我,声音埋在我颈边,“差点找不到你。”
我把向九带到租房里。
他帮我重新收拾租房里的一切,包括更换水管水龙头,修灯泡修马桶,他无所不能,他还能帮我接到隔壁的无线网。
但听到我说我没手机时,他又把那根线扔了。
我简单做了顿饭,和他一起坐下来吃饭时,他说,“你好像胖了。”
我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怀孕了。”
向九点点头,嘴角似乎有些僵硬,却硬生生弯唇挤出个笑,“他呢?”
“他不记得我。”我往嘴里夹了颗青菜。
向九的表情有些皱巴巴地,“什么意思?”
夹肉的时候,无端想起大凉山的那一天。
那间民宿里。
那块从他嘴里到我嘴里的肉。
那样腻。
我使劲往嘴里夹菜,拼了命地咽下去,咽到眼窝发烫,“字面意思,他忘了我。”
向九放下筷子,凝眉看着我,“打算怎么办?”
我盯着面前的米饭,那三个字从喉口滑到嘴边,花费了许多力气,以及勇气。
“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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