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送给自己的那瓶牛奶。
这是她妈给她定的,她舍不得喝,全拿给他。有时候还开玩笑,说自己之所以长不高,全是因为把牛奶给了他。
白沐承认,在某一段时刻一直厌烦着安七,她的爱太过直白也直接,无论做什么,都要靠得近。爱情是需要一些距离和空间维持的,但安七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曾一度疯狂迷恋何然带来的美好,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她家的老头子,却始终不允许他们结婚,何然是个尊重长辈的,听闻家里人不同意,一直也没松口,就这么吊着。
他烦,知道自己家室不好配不上,还把人家的小女儿搞到坐牢的地步,但是他无论怎样,都还想往上爬。
路精心策划好了,轨道也铺好,一切都准备就绪,老头子不同意,他就把手伸的越远,想着至少有一天有雄厚的实力了,老头子自然会松口。
白沐把头埋在枕头里,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乱如一团麻,却突然被安七的整张脸塞满,毫无预兆的,也不知怎的,还挥之不去。
他怎么就在那个肮脏的地方,遇着了安七呢?
她是怎么出现在生命当中的呢?
他已经忘了,那时年纪太小,等有意识时,安七已经跟在后边跑了。
他妈是个卖糯米糕的,清早会在街边,沿着学校路上的那条街卖糯米糕,收摊了走回家,把钱偷偷存进某一个角落。
塞进笔筒里,缝在棉被里,一切能藏钱的地方,多多少少都藏得有。就像所罗门王的宝藏,等待别人去挖掘。
他爸是个汽车修理工人,在汽车厂干了几年,钱来得慢,跟一帮修车的混混混熟了,跑去卖药。自己也染上了吃药的毛病,那东西就像个无底洞,连所罗门王的宝藏都填不了。
记忆还清晰,小时候的想的最多的,就是散乱在角落各处的酒瓶子。
那男人可以说完美避过了所有人类具备的优良品格,抽烟喝酒,吃药,没钱了就管老婆要,不给就打,打起来是真的把人往死里揍的那种。拽着头发,用周围一切能用的钝器往身上砸。
所以他妈死的时候,是一脸解脱的样子。看起特别的轻松,就像灵魂得到了升华。
可他妈死了呢,自己就遭殃,继承他妈出气筒的职位,那男人一不高兴了,就往自己身上揍,打起来也是不要命,酒瓶追着扔,砸的街坊领居扯着嗓子骂,他一天都不敢回家。
听那男人骂骂咧咧的顺着巷子找,一遍遍说:“小杂种,有种别回家,像你妈一样,找跟绳吊死算了!别碍老子的眼,只知道吃大米的小杂种。”
还有更难听的,想起都觉得周身冰寒。
所以他发誓,不让任何人再有践踏自己的机会,无论怎样都得往上爬,不择手段的,摆脱黑暗潮湿又冰冷的小房子,把这段不堪过往踩在脚下,一遍遍碾压。
给所有人看看,我活出了人样。
朦胧中有什么在心里散开,沉闷的呼吸透不过气。
他怎么就在那遇着了安七呢?
“白沐白沐不要失去对活着的希望。”
“白沐醒醒。”
“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些话突如其来的,在大脑每一根神经深处,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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