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十三一本正经的迎上来,向赵芸问好,“小的十三,见过小姐,小姐一路幸苦。”至于后面凌庭,他只对他点了点头。
赵芸颔首,让他不用多礼。开口欲问申屠白,就想到十五路上和她说的话,面上又不得露出几分古怪别扭,“呃,那什么,我……‘爹’呢?”
十五说,申屠白目前化名白玉楼,散修,妻早亡,膝下有一女。于是,赵芸一来,就成了那‘一女’。可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要喊申屠白‘爹’,她就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十三和十五见赵芸一脸别扭的样子,也有些想笑,不过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家将,绝对不会在主子面前失礼。暗自憋着,十三侧身,请赵芸进府。十五和凌庭跟随其后。再后面,才是普通的仆从。乌泱泱十来号人,结结实实的将最前方的赵芸身形挡住。
“你们别走!我要见白灵尊!我修为虽然不高,但是诚心拜师,你们竟然对我这样无礼!我倒要亲自问一问白灵尊,放纵家仆这样肆意妄为,众位灵师的颜面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在?”
之前被仆从抬走的那位灵师衣衫不整的回来了。见白府门前,仆人都有条不紊的往府里走,一副‘完事儿了差不多该关门了’的样子,哪里忍得住?诘问的话,一股脑儿的脱口而出。
赵芸刚跨过门槛,听到声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眉头微蹙,问十三,“怎么回事?”自家师傅刚化名在这元象州落脚,应该不会有麻烦上门才对。但那人话里的白灵尊,赵芸肯定是自家师傅。
十三一脸吃了翔的恶心表情,赵芸一问,他传音倒豆子一般利索的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最后告罪道:“这事是属下办事不利,冲撞了小姐。属下让十五带您先进屋吧,主子等着您呢。这里,属下会收拾干净的。”
赵芸放出神识,‘看’了眼人墙外边的人,见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眯眼道:“若能圆过来,少一个敌人那是最好。若不能,那也没什么。”以申屠家的实力,一个六级巅峰,真心不用放在眼里。
十三闻言,眼睛一亮,暗戳戳的想直接跳过第一个步骤,直接执行第二步……
而这边,那灵师见白府的一众仆从都转过头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打量他,却没人出来接话,更觉得受到了侮辱。一脸铁青的站在石阶下,一面掐诀,将白府与外界隔绝起来,一面放出威压,沉声开口,“白灵尊,您就算不想收我为徒,也用不着让仆从这样侮辱我。好歹我也是朝廷派驻到元象州的灵师,代表朝廷的脸面,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白某早说过了,白某一介散修,不收徒弟。奈何阁下听之不进,整日守在白某门口,让人好生困扰。阁下既得朝廷的看重,应该多的是人愿意将阁下收入门墙才对,阁下又何必执着于白某?”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赵芸愣了下,见一名身穿浅色袍服、样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从内院了一步一步走出来,然后站在自己身边,微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就是文绉绉的一翻说辞,她眨了眨眼,死死的抿着唇,脸部肌肉略酸。
她真的好想笑。申屠白就是一妖孽啊,花容月貌,举世无双。现在这个普通英俊、略带沧桑的中年大叔到底是个什么鬼?美人师傅这是被狼叼走了咩?
赵芸脑洞大开,瞅着申屠白的脸可劲儿的看,也一点儿都没发现易容的痕迹。若不是有师徒印记,她绝对不会相信申屠白会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那灵师被申屠白说得哑口无言,努力这些天,却功亏一篑,拜师无望,哪里能甘心,犹自问道:“白灵尊是真心不愿收徒?还是只不愿意收我?”
“不论是谁,白某都不会收。”白画楼看那人一眼,十分坚决的开口。
那人咬牙,“好,这可是白灵尊你自己说的。无论是谁,你终生都不会收徒!”
众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白画楼说不会收徒,可没加上‘终生’这个期限。这人自己没能拜师成功,竟还想要别人也拜不成!他哪来这么大的脸呢?
若是站在这人面前的是申屠白,这会儿他早不知道化成春泥护了哪里的花。所幸,此时他面对的是白画楼,一名稍显孤僻、但性格还算温和的散修。
“白某说到做到,希望阁下也别再继续做一些让人困扰的事了。”白画楼淡淡的看那人一眼,转身揽着赵芸的肩膀,轻声道了句“关门”,就消失子原地。
十三早就受不了那人了,一得了申屠白的命令,立马便吆喝着下人全部进屋,然后‘嘭’一声将朱漆大门狠狠关上。完了还叮嘱门房道:“以后都给我瞪大眼睛,再有类似的蛇精病,千万别放进门。有什么事儿,十三爷兜着。”
“十三哥你别叨叨了,再不赶紧跟上去伺候,小心家主大人调你回卫队去。”十五无语的看他一眼,好心提醒道。
十三瞪十五,道:“小丫头别咒你哥。好不容易有机会待在家主身边,没两天就被调回去是怎么回事?”说完,果断的屁颠儿屁颠儿走了。
这边申屠白一个挪移,就带着赵芸到了正堂。将面上的障眼法撤掉,恢复本来面貌。赵芸见了,笑呵呵道:“总算顺眼了。”
“你也易了容。”申屠白却微皱了眉头,不太满意的盯着赵芸的脸。
妙懂他话里的意思,赵芸耳根有些热,转开视线辩解道:“这不是没办法吗?通缉令到处都是,上面的画像还画得十分逼真。估计我一露脸就会被人认出来。”谁说古代通缉令上的画像和本人不像的?简直大谬!
申屠白自然明白她为何易容,只是看不到她的脸,有些郁闷罢了。分别这些时日,宇文忌对她下手的时候,他也不在她身边。一想到这些,申屠白看着赵芸的眼神有些黏腻起来。
脸被一双微凉的干燥的手捧住,赵芸有些发愣,唇上跟着微凉,柔软的唇瓣被轻轻含住——申屠白在吻她!轰,认知到这个事实,赵芸一张脸都烧红了。整个脑子都晕晕乎乎,只能凭借本能被动的做出反应。
这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吻,大约一盏茶后,申屠白放开了她。见小孩儿迷迷糊糊的,眼底还带着些潮气,十分可爱,不由得怜爱的又在她唇角吻了吻,低笑道:“回神了。”
赵芸果然回神,见自己八爪鱼一样羞耻的贴在申屠白的胸膛上,理智回笼,立马跳起来,挣脱他的怀抱,自己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左顾而言它,“诶,那个,我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
“来人。”申屠白也不去戳穿她,十分体贴的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
十三再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外,麻溜的指挥下人将新出炉的点心端上去,顺便呈上新沏的茶水,然后再麻溜的退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赵芸不小心对上十三投过来的隐晦的激动的目光,顿时囧了。只得洗了手,低头专心吃点心。不过,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进餐,实在不是一个愉快的体验。硬着头皮坚持了一会儿,赵芸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她不难么尴尬话题,“那什么,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非要拜你为师?”
“偶然碰到,就被他缠上了。”申屠白闻言,眯了眯眼,神色明显不是很愉快。
赵芸见状,倒是真生出了几分好奇,“他也是六级巅峰修为,怎么会想到要拜你为师呢?而且,貌似他还是朝廷派驻到这里的人?”
申屠白本不欲多说,见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笑了笑,改变主意,和她一一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来。
原来,雍南府下辖的雍前、柳湘等州县正被战火袭扰,打得不可开交。元象州是雍南府最小的州,离前线挺远,暂时不用担心战争的波及。可元象州的百姓一直都过得不怎么安稳。因为,它像一只被狭长的扁担,夹在两个超品县之间。作为这两个超品县之间的缓冲地带,但凡两个超品县之间出现争端,元象州就会成为被波及的池鱼。
抚州之所以会失守,多是因为讯息不畅,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雍南汲取教训,准备各派驻一名灵师到下辖的州县。一来,灵师之间千里传音传递消息,不仅方便快捷,还能保证消息的隐秘性,减少走漏的风险。二来,若是敌人出其不意偷袭地方,有一名灵师坐镇,也能尽可能的拖延一些时间,等待援兵到来。
不过,高级灵师都去了前线,分身乏术。低级灵师又不能胜任这个工作,这份责任就落到了一众中级灵师身上。每个州县的知州、知府都希望派驻到自己辖区的灵师越强大越好。没有高级灵师,至少也要是六级巅峰吧?特别是两个超品县,每年贡献给朝廷的税收差不多占了整个雍南的四分之一,富得流油,就是派高级灵师坐镇都说得过去,何况一个六级巅峰?
雍南知府自然是愿意满足这两个超品县的要求的,可问题是,能空出手的一众中级灵师里,只有一个是六级巅峰修为。大多数人都是四级或五级,六级的都少之又少。
这两个超品县的县令谁也不让谁,都想要那唯一的一个六级巅峰坐镇自己的辖区。趁着雍南知府还没做决定,两县的官、绅各显身手,一面拼命表现,给自己挣脸;一面拼命使坏,拖对方后腿。
阴谋阳谋一齐堆上来,结果各自打平,谁也没能讨到好。最后两边知县一琢磨,干脆设个擂台,甭管文斗还是武斗来一场,哪边赢了,那位六级巅峰修为的灵师就到哪边坐镇。
雍南知府又是恼怒又是哭笑不得。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来了,这两人还尽出幺蛾子跟他扯皮。但两个超品县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儿闪失。两位知县又各有一方靠山,他偏向哪一方后面都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听到两人已经自行商定了解决之法,他自是没有不同意的,大手一挥准了。于是,这个比斗的擂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设在了元象州。
为了这场擂台赛,两个超品县真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都想争取让那唯一的一名六级巅峰灵师留在自己的辖区。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消息被那些灵师知道了,心里都有些不痛快。唯独,那个六级巅峰的家伙除外。他觉得能被人争抢,面上十分有光。心血来潮,就想亲自到元象州来看一眼擂台赛。
这人悄悄的到了元象州,还没得瑟起来呢,很不幸的就得罪了化名白画楼的申屠白。申屠白一点儿也没手的将人收拾了一顿,那人却不怒反喜,将申屠白奉为天人,非要请申屠白收他为徒。
申屠白自然不肯,那人却不放弃。一路跟着到了白府外,确定申屠白定居在元象州后。他也不管那边擂台赛的结果了,直接就和雍南知府说要留在元象州……
元象州的知州只觉得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下来,乐呵呵的将人迎进了县衙。两个超品县的知县气得跳脚,却也只能偃旗息鼓。不过,那人如愿被派驻到元象州后,就在白府门外扎了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赵芸听完,只想呵呵,“那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申屠白修长的手指在她耳后摩挲了两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觉得,一个脑子有病的人,会得朝廷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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