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殿试之期,诸贡士皆要往那大殿上去的,届时圣上亲至监考
。瑧玉早于数日前便将自己想得的几个题目同薛蜨说了,二人议过,只待明日上殿。薛蜨因知瑧玉身份,倒有些悬心,又不好说得;瑧玉见他面色有异,亦知为何,却只作不见,只将些无关紧要之语同他说了一回,方各自往房中去。
及至瑧玉回房,乃想道:“这却是我头一回见这皇帝了。只不知他尚能留意到我否;在京里这些年,也曾略闻得他暗中查问当年太子谋反之事,却不知他如今查到了多少。”因又想道:“如今方是迈出这头一步了。林海同今皇原是有些渊源的,只要这殿试得中,日后便容易许多。”他对书中之事原就知晓,况为人又聪明,将这几年所闻之事整合起来,大约也将皇帝的性子猜得了几分,故而早有计较,乃顾自睡去。
翌日瑧玉同薛蜨一早便起身往宫中而去。及至殿前,见已有人等着了,中有相识之人,不免彼此见过,便各自站着等候。一时众人入殿,点罢了名,散卷、赞拜、行礼之事一一走过,便将策题发至各人手中。瑧玉看时,见正是自己猜到的一道时务策,所询之事也相差无几,乃暗笑道:“果然如我所想。可见我来此并未将此间世界全番改换,依旧可将书中所写作一参照。”于是定下心神,自往纸上落笔。
今上初时坐在上面,看座中学子皆在那里苦想,忽见一人已往纸上写将起来,倒有些讶异,乃暗想道:“此子若非大才,定是轻浮之人。”故而走将下来,一一看过,至瑧玉面前,便下意多看了两眼。因他只管埋头书写,到不曾瞧得清楚的,却见那字写得骨气洞达,观之历历,先就在心里赞了一声,暗道:“只怕他倒有些才学。”待要多看,又恐他拘束,乃暗将他起始几句记了,又往别人处行来。瑧玉自然知道他往这里看自己的,只作未觉,乃专心往卷上下笔。
却说薛蜨拿得考卷,倒吃了一惊,乃想道:“果然神妙,这题目竟是教他押中了的。”他二人之前亦论过,两人所用之切入点并不相同,故而也不怕重了瑧玉。只是薛蜨见其他人尚未写得,不肯招了人的眼,乃又装作看了一阵子,方才往纸上写起来。忽见今上从上面下来,一一行过众考生面前;瑧玉原坐在他前面些,今上亦从他跟前走过,却不知留意到他也无。正在思索,见今上已将行至他面前,忙收敛心思,顾自对付面前考题。
又过了些时辰,陆陆续续便有考生上去呈自己的考卷。瑧玉也将策论写毕,缓缓吹干墨迹,又看了一遍,方起身往上去。今上对他业已留意,见他上来,乃上下打量了两眼,见他品貌非凡,举止有度,这神态之间又似有些熟悉,这好感不免更添三分;瑧玉也不多停,依规矩往上呈罢,见薛蜨也已起身往上来,便退了下去,至外面等他。一时薛蜨出来,瑧玉见他面上带笑,便知缘故,乃笑道:“可怎么谢我?”薛蜨笑道:“我原觉同你已是最好,不必谢得;只是一想,我这位次许是要高于你了,倒教我愧不敢当。”瑧玉笑道:“少说嘴。若你不如我,又该如何自处?”二人一行说笑,便上了车往家中而来。
原来他二人于这策论上,自是再精通不过的,况瑧玉已猜得今上脾性,料想二人位次皆不会差了;只是林海本是探花郎,瑧玉纵有高才,亦无子越过父的道理,故不知取何名次了。他二人对此原不甚在意,不过是计划中之事,因此不过嘲笑几句,并不放在心上的。宝钗同黛玉却不知其间究竟,初时倒有些悬心;及至见他二人回来之时谈笑如故,心下便有了底,不免欢喜。瑧玉因此事已了,自觉尚算得顺利,心下也自遂意。薛姨妈却仍是不放心,乃旁敲侧击往瑧玉这里询问;瑧玉见这光景,虽觉好笑,倒也可体会得为母之心,乃道:“这却是要看文起所作能否入得圣上的眼了,我说的那里能听得。只是他素日原擅于此,这次自然也是不差的。”薛姨妈闻了这话,虽稍为安心,然终是未见结果如何,只得暂且丢开,且待发榜之日。
【原书中的皇帝原型一时没有定论,不过有相当数量的意见认为是康雍乾三代皇帝其中的一位或几位……四爷在猜皇帝心思时完全等于带了一个超级作弊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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